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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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元珊跪倒在上官嫃身边泣不成声，颤颤巍巍伸出手，用力掰开那一根根染了血迹的如葱纤指。上官嫃似乎已经癫狂了，不顾一切奋力挣扎，右手被掰开捉住了，左手便更加用力，白玉台阶上被蹭得血迹斑斑。元珊咬紧嘴唇掰开她最后一根无名指，岂料上官嫃猛地一用力，尾指的护甲在台阶边沿咔嚓断裂，粘连着鲜血淋漓的指甲盖。那指尖顿时血流如注，躺在惨白的玉阶上触目惊心，上官嫃疼得呼吸一窒，晕厥过去。元珊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李尚宫双目红肿地叱道：&ot;还哭！快去传太医！&ot;

一名护军首领上岸对司马银凤回报：&ot;回禀公主殿下，皇上就在此处落水，水流缓慢，不可能被冲得很远。附近方圆一里我们都细细搜寻了一个半时辰，没有发现。&ot;

司马银凤失魂落魄地望着他，问：&ot;既然是在太液池落水的，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池里不是死水，会不会顺着水流漂入江河？&ot;

&ot;皇上落水后不久，河道立即被封锁，并没有这个可能！&ot;

&ot;继续找，找不到皇上，你们不许停下。&ot;司马银凤扭头凝望着斜对岸一行渐渐远去的人影，道，&ot;活要见人，死要见尸！&ot;

第62节：第六章夜未央（1）

第六章夜未央

一扇窗户不知怎么突然被夜风吹开，微凉的风便涌了进来，一径穿堂入室，吹熄了床边的烛火，帐幔摇曳。上官嫃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两手摸住脖子。

元珊在床边值夜，很快醒来，忙挑开帐幔问：&ot;娘娘？又做梦了么？&ot;

上官嫃瞪着空洞的双眼，喃喃道：&ot;他要杀我，他要我陪葬……&ot;

元珊扭头看见窗户开了，便下榻去关，再回到床边点亮灯盏。一面替上官嫃抹汗，一面安慰道：&ot;不过是做梦，不是真的。&ot;

&ot;是真的！&ot;上官嫃突然坐起身，紧紧抓住元珊的手，目光惊恐，&ot;我看见他的眼睛，好狠！他这样恨我，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ot;上官嫃魂不守舍地念叨了一阵，忽而又嘤嘤哭了起来，&ot;他每夜都回来找我，说我害了他，要我陪葬……&ot;

元珊紧紧揽住她，&ot;他们还没找到皇上，或许一切都不是您想的那样！&ot;

&ot;还没找到？&ot;上官嫃嘴角抽搐，似乎极度害怕，声音都在颤抖，&ot;是因为他就躲在这里，他要带我走才甘心。&ot;

元珊一直蹙着眉，连连摇头，&ot;皇后娘娘，不要胡思乱想了，没有人怪你！是酒被人下了毒，那是一种令人癫狂的毒药，皇上当时是无心的，他只是被药物控制了。戴公公也在船上，他最清楚不过。&ot;

上官嫃止不住抽泣，幽幽道：&ot;皇帝哥哥以为是我下的毒，他以为是我，他怎能这样以为？他信任戴公公、李尚宫，甚至戴娇兰，他却不信我。他不信我，因为他从来没喜欢过我，因为我是上官家的女儿。&ot;

元珊忧心忡忡，一面听着皇后自言自语，一面去端了只香炉过来搁在床头。这些日子上官嫃没日没夜地胡言乱语、神经兮兮，只有安眠的熏香才可以令她平静下来。可是当看着上官嫃睡着后安详的样子，元珊总觉得心底抽疼。

三日之后，太液池的水被搅得混浊污黄，莲叶残败不堪，司马棣仍然毫无下落。毒酒一事尚有蹊跷，待查。

七日之后，朝堂躁动，国不能一日无主，群臣拟议由熹帝曾长孙司马轶继承皇位，长公主主持大殓。

&ot;司马轶继承皇位，长公主主持大殓。&ot;上官嫃莫名其妙地笑了一阵，冷冷地盯着李尚宫，&ot;皇上下落全无，如何大殓？难道堂堂大褚国的皇帝只有个衣冠冢吗？我不同意，一日找不到皇上，司马轶休想登基！&ot;

李尚宫义正词严道：&ot;皇上究竟如何遇害至今都没有定论，这时若无人出来坐镇，只怕天下大乱。皇后饱读圣贤书，关键时候竟如此意气用事，真叫卑职大失所望。&ot;

第六章夜未央

上官嫃一反常态，狂妄地吼道：&ot;你尽管失望去！凤印在本宫手上，本宫不同意，你们休想！&ot;尖利的嗓音在殿内回荡，就像疯子在撒泼一样。

司马银凤披了一身素白的孝衣，缓缓踱着步子从外厅折了进来，目光如针芒直刺向上官嫃，殿内众人不禁屏息。上官嫃见司马银凤步步逼近，下颌愈发高扬。岂料上官银凤猛地一巴掌扇过来，上官嫃既不闪躲，也不示弱，生生受住了，半边脸麻麻地发疼。

司马银凤柳眉一挑，狠狠道：&ot;凤印在手又如何？皇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皇上在的时候，你都形同虚设，难道你以为将来的日子还会更风光吗？大殓之后，新皇登基，本宫会赏你一个皇太后的名号。不过，你得给我滚出宫去，本宫再也不想看见你！&ot;

李尚宫大惊，低声问：&ot;公主殿下！这是何意？&ot;

司马银凤逼视上官嫃，阴诡地一笑，&ot;李尚宫，皇后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本宫觉得不如将她送去道观清修，在清净之地了此一生不失为一件幸事。&ot;说完，她回头吩咐殿外的侍卫，&ot;看住皇后，去把凤印找出来。&ot;

片刻，上官嫃被几名侍卫团团围住。她惨淡一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寝殿被翻得一片狼藉，然后，凤印被送到长公主手上。她侧目睨着窗外的繁花，止不住泪流，它们开得那样绚烂又有何用？开到了尽头，不过零落成泥碾作尘，何曾在尘世中留下了丁点儿痕迹。

大行皇帝停棺德阳宫，棺木内只摆着一套冕服。皇帝尸骨下落不明，不能入土为安，这是大褚开国以来最荒谬的大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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