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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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有了这门亲事，加上当时木诚节屡立战功，颇受天子的重视，李绛的官运也亨通起来。

十年之后，李绛已经拜相，李家的权势和资源都集中在他的手上，不再需要外力。而随着天子对藩镇态度的改变，以及在与吐蕃几次战役中的失利，木诚节这个云南王早就没什么分量。与云南王府结亲，甚至意味着要卷入南诏那个烂摊子里头。

李绛之所以没有提出退婚，一则是不能失信于人，二则是当年订立婚约之时，李绛便留了个心眼，许的是最小的儿子。李晔没有官职，对李家来说无关紧要，就算将来南诏发生什么，对李家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李绛却不可能再像十年前一样，对木诚节推心置腹了。

这些木诚节心里很清楚，但他不怪李绛。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要全力守护的东西。他坚持婚事，何尝不是有私心?哪怕知道李绛不会帮他，他也需要李家。为了南诏，为了万千百姓，为了家庙里供奉的天子曾赐给先祖的金印。

纵使这条船已经千疮百孔，他也要撑下去。

第22章第二十一章

李晔回到李家，门房的人对四郎君连日来频繁回府虽感到奇怪，仍然是恭敬地迎了进去。府上似乎有客人，李绛正在见客。李晔便去前院的偏厅里等着。下人送了壶苦茶，上了几碟茶点，知道他喜清静，就退下了。

这偏厅外面的老槐树上有喜鹊在筑巢，叽叽喳喳叫得十分热闹。

他于这个家而言明明是主人，却处处显得格格不入，有些讽刺。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有人进来了。李晔辨气味也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依旧低头喝茶，装作咳嗽了两声。

来人在他面前坐下，俊眉修目，跟他长得有几分相像，但眼神却很骄傲。这是他的二兄李昶，年纪轻轻已经是户部的度支员外郎，是裴延龄的得力手下。他暗地做的那些事，李晔一清二楚。压在广陵王那里的弹劾奏章，他也都一一看过。若不是助纣为虐，怎么可能升得这么快?

而广陵王之所以压下不提，并非因为李昶是李家的儿子。李淳不是一个因私废公的人。只因现在时机未到，他要忍。

李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睛也不看李晔：&ldo;你最近回家倒是勤快，身子这么弱何必来回奔波?呆在骊山就是了。&rdo;

李晔柔和地回道：&ldo;云南王到了长安，我与骊珠郡主的婚事需有人出面。特意回家来跟父亲商量。&rdo;

李昶看了他一眼：&ldo;怎么，你不知道?南诏如今乱成一团，人人都想当云南王。木诚节想攀上我们李家，替他收拾烂摊子，你还敢娶他的女儿?&rdo;

&ldo;这是父亲早年间定下的婚事，我只是依照婚约，把她娶回来。&rdo;李晔淡淡地说道。

李昶却觉得这是他的托词：&ldo;若你不想娶，随便寻个由头退婚就是了，木诚节能奈我们何?父亲心中也未必赞成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应下了，不能失信于人。想办法把婚事退了吧。&rdo;

他替李晔做了决定，说完之后就站起来，准备离去。李晔忽然说道：&ldo;二兄，恕难从命。&rdo;

李昶回头看着他，挑了挑眉，仿佛没有听清：&ldo;你说什么?&rdo;他没有想到这个弃子竟敢违抗自己。他从小就自命不凡，天资聪颖。在李晔出生以前，他一直是长安城里公认的最有才学的世家子弟。

尽管如今李晔已经一文不名，可他对这个异母弟弟的厌恶却丝毫没有减少。李晔差点危及了他在李家和父亲心中的地位。对李家来说，有他李昶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李晔。所以李晔凭什么拒绝?他以为自己是谁?

&ldo;我回家之前，已经去见过云南王，口头定下婚事。我回来，是让父亲准备六礼的。&rdo;李晔平静地说，&ldo;所以婚事退不了。而且这是我的事，请二兄不要插手。&rdo;

李昶看着他，富有深意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负手出去了。他在官场上有个外号叫&ldo;笑面虎&rdo;，从来不会发怒。但是他这样笑的时候，表明已经惹到他了。那么通常那个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地上树影斑驳，明明酷暑当头，李晔心里却冷如冬月。其实他不用看不上二兄的手段，这个家里的人，哪个不是在算计，包括他自己。不过是群因相同的利益而呆在一个屋檐下的人，根本谈不上亲情。这也是他不喜欢回来的理由之一。

冷漠，自私，虚伪。当年那丫头虽是小小年纪，骂得却是字字珠玑。

过了会儿，下人急匆匆地来请他去李绛的书房，想来李昶已经去过了。李晔走到书房前的长廊，看见一个侧影在转角处消失，大概是父亲刚才所见的客人。

他走进书房，看见父亲端坐在案后，面色凝重地问他：&ldo;我只是叫你去代为拜望一下云南王，以尽礼数。谁教你自作主张，把婚事定下了?&rdo;

&ldo;父亲是打算悔婚吗?&rdo;李晔反问道。

李绛沉默。他并没有悔婚的意思，哪怕木诚节如今麻烦缠身，几日前还在舒王府的宴席上得罪了舒王，但这些也不能抹灭自己当初艰难之时，他伸出的援手。李绛本想拖一拖婚事，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卷进木诚节跟舒王当中去，偏偏李晔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这个习惯于掌控全局的人，有些恼怒。

&ldo;我何时说过要悔婚?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何能自己去开口?&rdo;李绛皱眉道。这个儿子他鲜少关心，在他看来，与其关心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倒不如把心思花在另外两个更有出息的儿子身上，为家族带来更大的荣耀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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