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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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赵顼听得极认真，问道：&ldo;以先生之见，如何亲贤臣，远小人？&rdo;

韩维朗声道：&ldo;知人，帝尧尚以为难事。君王需责令有司细细访查，听其言、观其行，然后一一明辨忠邪。切勿询于一二内侍，采道听途说之言，纳曲躬附耳之奏，则天下可治。&rdo;

赵顼点头道：&ldo;先生说的有理。如君所论，王安石可谓君子矣，我听说他母丧已除，朝廷复召为翰林学士，怎么一直没见他赴京任职呢？&rdo;

韩维笑道：&ldo;介甫素有大志。非馆阁之职可以局限，他还是愿意任职地方，倒是能做一些兴利除弊的事。&rdo;

赵顼道：&ldo;如今朝廷像王安石一样实心任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恨所隔太远，仰慕之心无法申达。&rdo;

韩维笑道：&ldo;此事亦不难，介甫的长子王雱，现在京城读书准备殿试，臣与他常有往来，可代大王致意。&rdo;

春寒料峭，许是没注意保暖，云娘犯了咳疾，近来卧病在床。这日赵妙柔来看她，抱怨道：&ldo;可惜你病着，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去延福宫看花，也省得闷在寝殿无聊。&rdo;

云娘看赵妙柔闷闷的，调侃道：&ldo;马上要开闺学，公主都大字练完了吗？功课都背熟了吗？如若不然，便躲去延福宫也是没用的。&rdo;

赵妙柔笑了：&ldo;你这样病着，还是这么尖牙利口。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讨债的，横竖你最近书法大有进步。我的字你一并替写了罢。&rdo;

云娘深悔自己多言，连忙告饶，二人闹了一阵子，却见赵妙柔叹了一口气，正容道：&ldo;白乐天曾言：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近日思量起来，真是至理。&rdo;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让云娘好生纳闷，不由问道：&ldo;公主是那里不顺心了？&rdo;

赵妙柔低声道：&ldo;我听王诚说，晋卿一直宠爱一名叫宛娘的婢女。虽然他也对我很好，虽然宫中女师们也教导我女子要以不妒为美德，但我还是心里不自在。&rdo;

云娘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基本上是无解，本朝不比前朝，对女子束缚更深，纵使赵妙柔贵为公主，也同样要恪守妇德，不能阻止夫君纳妾。其实赵妙柔看上一名普通人还好，偏偏看上了风流自赏的王诜，今后恐怕还要吃不少苦头。只得劝道：&ldo;好在晋卿为人善良，日后不会也不敢做出宠妻灭妾的事情。公主身份摆在这里，只要自己立起来，她们也不敢胡来。我就是怕你性子太良善，一时心软纵容了晋卿，倒让他人钻了空子。&rdo;

赵妙柔叹息道：&ldo;孃孃对晋卿还算满意，只是大哥死活看不上他，也私下劝过我几次，我真是为难。&rdo;

云娘内心一动劝道：&ldo;晋卿别的还好，就是性情风流，交游太广，公主身份身份非比寻常，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一些好。&rdo;

赵妙柔摇了摇头：&ldo;无论如何，我相信晋卿的为人。先不说我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大哥也是有不少贴身服侍的内人的，其中采薇是打小服侍的，大哥对她情分不一般呢。你最好心中有所准备。&rdo;

云娘一怔，心里颇有些不自在，虽然她早有预料，但事实摆在面前，还是感觉有些接受不了。好在她也不是钻牛角的人，思索片刻安慰赵妙柔道：&ldo;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又何必自寻烦恼，如今也愁不到许多，其实无论是我们，还是官家、圣人、百官，大事小事，都有不能如意的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吧。&rdo;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妙柔走后，云娘难免内心不伤感。暮色缓缓袭来，室内光线已经昏暗不清。她觉得格外憋闷，索性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后苑仍是一片萧瑟景象，虽是早春时节，却不见一丝暖意。

作为穿越过来的人，她早就知道赵顼最后娶的并不是自己，只不过过一日算一日，不愿意去深思罢了。心思一烦乱，索性晚饭也顾不上吃，打发暖玉去领衣料后，云娘起身披了一件褙子，下床继续写大字。却见赵顼拿着几支梅花缓缓走进来笑道：&ldo;不是身上咳嗦吗，怎么还要写字劳神。&rdo;

云娘一面款款立起，一面笑道：&ldo;马上就要开闺学了，我和公主都欠下一些功课，只好抓紧补一补了。&rdo;

赵顼将梅花抵给云娘：&ldo;今天春天来得晚，但延福宫内的梅花却先开了，你不是要用梅花制香吗，我给你寻来了。&rdo;

云娘将龙泉青瓷小花瓶内盛上水，小心翼翼将梅花插入，这才笑道：&ldo;这是汴京今年的第一缕春色，用来制香可惜了，还是用它来装点屋子吧。&rdo;

赵顼初尝情滋味，一日未见云娘，便觉得有好些话要说：&ldo;你不知道，我一时不查，又挨那些老夫子们的训了。&rdo;细说起前日韩维侍讲的事，却见云娘神色始终愣愣的，忍不住皱眉问：&ldo;是身上很不舒服吗？我让内人们熬制了一些秋梨膏，对治疗咳疾很有效。&rdo;

云娘摇头道：&ldo;我的病已无大碍，不劳挂念。&rdo;又装作不经意问：&ldo;这秋梨膏是采薇熬制的吗？&rdo;

赵顼点头道：&ldo;正是，采薇为人心细，事情交给她，我还放心些。&rdo;

云娘心中又酸又涩，黯然道：&ldo;她一定是个又伶俐又周全的人吧。&rdo;

赵顼一愣，突然笑了：&ldo;娘子这是在吃醋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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