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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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身后有人走来，而后是萧何的声音：&ldo;主公快去歇息罢，三日后还要出发去砀郡，不宜太过劳累。&rdo;

刘季放下揉眼的手，似笑非笑摇着头：&ldo;还是你有本事对付这么多人，老萧。这使臣口气那么大，要不是看在项梁派来的份上，老子真忍不住想揍他一顿。&rdo;

不等接话，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ldo;好在给好吃好喝伺候一顿就能打发了这家伙，要不然他怕是要把老子给押着，往薛郡去给他们项将军磕头叫爷爷了。&rdo;

&ldo;就目前的形势，项营怕是借兵攻丰最好的选择之一。&rdo;萧何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ldo;借兵？&rdo;刘季不以为然地一嗤，&ldo;我要找他借兵，他恐怕直接把这沛县给要过去了吧。&rdo;

云微怔怔地看着两人，刘季察觉到她还在原地，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ldo;这些东西丫头你还是别懂的好，知道了心里累得慌。&rdo;而后走开了。云微听萧何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便将一直拿着的卷轴递了过去。

来往的马车载着购来的兵粮，一车车地驶过。云微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ldo;萧叔，昨日傍晚朝屯仓和河边几处跑的，可有固定几人？&rdo;

萧何挑了挑眉，视线仍停留在卷轴上：&ldo;丫头可发现了什么？&rdo;

&ldo;今日清晨我到马厩去时，那革?l已不见了。&rdo;云微噤声，等身边一架马车经过才再开口，&ldo;我问过守夜的人，并没有何人夜半出去。&rdo;

萧何翻动卷轴的手一顿：&ldo;所以说，能去马厩的只有昨日在城楼里的人。&rdo;

&ldo;且很可能是能往外跑的人。&rdo;云微点头，补了一句，&ldo;虽暗中溜出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城楼里要忙活的事情本就多，再想找空隙毕竟难了。&rdo;

萧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过视线回忆着。云微不再继续，昨晚城楼里的人太多，不可能全部记住，线索在这里断开了。

&ldo;我倒是想起一事，丫头。&rdo;萧何有些恍惚地眯起眼，&ldo;张良先生此前带着百余骑，因不是沛县里的人马，兵甲和马匹所用杂件都与这边有些不同。&rdo;

云微心中一动：&ldo;萧叔是说？&rdo;

&ldo;那人可能会注意到这一点。&rdo;萧何将余下的话讲出。

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浮出水面，云微皱眉：&ldo;所以说，那人并没有选择主公那边，而是选择了探听情报的这一支？&rdo;

&ldo;那人应不是秦军的细作。&rdo;萧何收起了卷轴，&ldo;若想取胜，大可直接对这次进攻的队伍下手。&rdo;

&ldo;但他没有这样，&rdo;云微思索着，&ldo;而是用了更加迂回的方法，转而针对主公旁边的人，这样也许……就不会太快波及自己。&rdo;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萧何，&ldo;萧叔，主公之前可有和除秦军外的人有过仇怨？&rdo;

往砀郡的队伍昨日出了城，原本熙攘的营地里只剩司职后勤的人。张良虽外伤已接近愈合，然因仍需调理，便只交代了些布阵的事宜，没有随他们去。初春的沛县有些冷清，冬日未落的枯叶在新芽长出时掉下，缀在树下正将马车上的重物拖下来的消瘦人影头上。

透着窗格，张良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影。

她在躲着他。

当他醒来之后见旁边站着的是樊哙，第一句问的便是她现在如何。樊哙有些诧异，却还是老实回答道丫头没什么事，现在估计出去了。他怔了怔，听樊哙絮叨着那日先生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要不是丫头糊涂弄混了时间，真是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张良闻言顿了顿，却捕捉到一旁萧何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目光在他瞥到的一瞬便被端来汤药的人挡住了，等那身形再移开时，萧何已看向别处。张良垂首，费力地抬起手对着樊哙一揖：&ldo;樊兄，可否一问，那位……姑娘，&rdo;他停下，压住声音中的异样，&ldo;她的左手可是有过旧伤？&rdo;

樊哙愣住，似是思考着他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向了这个方向。他挠了挠头，有些费劲地回忆着：&ldo;我听那大夫说，好像是什么……经脉受损，而后左肩又有什么伤的就淤结在一块，如果强行冲破会很危险，反正就是不能再用就是了。&rdo;

身形一僵，话音落下后他便再听不见其他。经脉受损，左手不能再用，一字字如重锤击在胸口。他无法去想这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无法想象心高气傲如她要如何去面对那些轻视和鄙薄，无法想象她站在他面前而自己却没有认出时那斗篷下遮盖的是何样的目光。

指尖仿佛还沾着那颗泪珠的冰凉。

张良阖上了双目。

所以昨日在他听见门外的人们用带着讥讽的刻薄话语议论她时，怒意翻滚下手中的药碗克制不住地猛砸在地上。他几乎从未用过这样冷的语气和人说话，说如果再让他听见有任何这般言语，自己不介意代沛公处置行伍中谣言惑众之人。那些人吓得立刻住口逃开，他孤身坐在榻上，十指握拳扎入掌心。

为何他那时不信任她，为何他那时信了她。

张良的眼底滑过一丝痛楚。

趁着记数目搬东西的方便，云微往营中跑时找借口将那日守夜的人都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却五花八门。大军昨日出了城，再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更多收获，只得转换方向去朝戍守在仓库的人打探。几天下来风平浪静，云微誊完了竹简，小跑到城楼处欲把它交给萧何。她不知那人是否发觉了自己，她只是隐隐担心那人忌惮张良可能猜到有人欲害他，从而对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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