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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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第1页）

梁玉客客气气地道：&ldo;看一看而已，杨荣尚未归案，大家都很心急。&rdo;

张轨饱经风霜，并不很赞同一个姑娘家去见反贼，即使姑娘的未婚夫答应了。张轨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袁樵，小姑娘争强好胜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袁樵轻咳一声，低声道：&ldo;就看一眼。&rdo;

张轨考虑到了梁玉的风评，勉强道：&ldo;我须与你同去。&rdo;他一点也不想卖太子三姨这个面子，答应得很不情愿。

一行人脚步匆匆到了关押的地方，这地方颇有一种&ldo;草色遥看近却无&rdo;的意境，远远扫一眼，那是打扫过的干净地方，近前了就让人有种狼籍感。吕娘子抿了抿唇，紧紧跟着梁玉，心道：【不如崔颖的牢房干净。】

进了里面，却不像普通的牢房那样，犯人们隔着栅栏就能互相看到，这里一间一间的房子隔得严严实实，互相并不能通消息。牢头也是个穿着士兵服色的人，小跑着给张轨行礼的时候腰间的钥匙叮噹作响。张轨道：&ldo;去苏征那里。&rdo;

牢头答一声：&ldo;是。&rdo;便转身引路。

梁玉与袁樵跟在张轨的后面，见一扇扇的厚门都用拳头大的铁锁锁上，牢头走到一间囚室前，透过门上的小窗确认了是苏征的牢房，哗啦哗啦地将门打开了：&ldo;苏征！&rdo;

里面没有回应。

牢头骂了一句：&ldo;这活该砍头的反贼！&rdo;怏怏地退到门边让出路来，&ldo;将军，请。&rdo;

张轨先进门确认了安全，才让梁玉进来，袁樵一直紧紧地挨着梁玉，将吕娘子挤到了后面。囚室只在门上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墙上不开窗，靠一盏钉在壁上的油灯照明，地上铺着稻草，斗室之中弥漫着一股与灵堂相似的味道。

苏征就坐在屋子的正中央，事实上他想坐在角落里也不可能‐‐一条不长的铁链将他固定在了那里。一面大枷将他的头与手固定，杜绝了一切自杀的可能。他闭着眼睛，呼吸轻而悠长。牢头喊他，他也不应，骂他，他也不睁眼。

他的发髻散了，脸上也弄得很脏，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脸上的淤青，看来是受过刑的。

张轨道：&ldo;这个反贼就是不肯招。&rdo;

苏征轻轻喷了一声鼻息，惹得牢头大怒：&ldo;砍头的贼！竟敢装起人样来了！&rdo;抬起拳头便要打。张轨抬抬手：&ldo;你退后。&rdo;

苏征依旧没有睁眼，他很累，十八斤的枷他扛了十几天，脖子上磨出了血痂。随便什么人来吧，总不过一个死，说什么呢？不过是成王败寇，造化弄人。

梁玉将他细细看了一回，张轨迫不及待地说：&ldo;看也看过了，好了吧？可以走了吧？&rdo;不赞同的态度溢于言表。

梁玉摇摇头：&ldo;从一开始就审错啦，你们里有个人肯与他好好谈谈，兴许就不是这样了。唉，崔中丞就会打人。&rdo;

想也知道崔颖的风格了，审人犯从不啰嗦，反贼是没有不受刑的保护条例的，顶多不给打死。软骨头打打就服，苏征是心里有气的人，只能引起他的反弹。崔颖手上人犯众多，不在乎他一个，又赶时间，打完一顿就找方便开口的审去了，把他留到了现在。崔颖没问出口供的人，张轨也没办法，苏征俨然一个刺儿头。

苏征终于睁开了眼睛，张轨一阵紧张‐‐老子一世英名，可不要闹出什么丑闻来！

苏征还记得梁玉，他见过不少美人，没有一个有梁玉这样好看到令人难忘的。【呵，骗子来了。】苏征目光平静，不愁不恨，一脸的心如死灰。

梁玉四下看看，这见了鬼的牢房连条板凳都没有，干脆就蹲在地上，跟苏征隔着三尺远对峙。张轨喷了出来：&ldo;你起来！这像什么样？&rdo;这个动作如果是个男人来做，张轨就忍了，毕竟激得苏征有了反应。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张轨快要被气出心疾来了。

梁玉冲苏征笑笑：&ldo;我看了他们的供词，都说你有本事，先识破了。其实正月见过之后，我更想听你讲一讲书的。&rdo;

袁樵咳嗽了一声，梁玉扭过脸去仰看他：&ldo;喉咙不舒服就多咳咳。&rdo;袁樵突然不咳嗽了。

苏征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被重枷不断压迫的背更痛了。最好的缓解办法是躺一下，将身体的重量交给重枷去承担，苏征不愿意当着这些人的面表现出来，咬牙硬扛着。

&ldo;你不大灵光哎，&rdo;梁玉还是不肯放过他，声音如蛆附骨，&ldo;怎么就不帮杨仕达一把呢？&rdo;

类似的话从崔颖开始，几个审问他的人都骂过他，无非是助纣为虐之类。苏征更不想理会他们了，他不想求饶，也不想求死，无论哪一种要求，都是弱了气势，这是苏征所不愿意的。与这些审问者的接触里，苏征真切地感受到了何谓精英，但是他就是不肯认输，哪怕不是第一流，难道就活该被放逐山野了吗？

【如今一个女人也来取笑我了吗？是杨仕达不听我的劝而已，并非我没有看出你们的阴险。】

梁玉照旧保持着将张轨气出心疾的蹲姿，抽出两只手来支在膝盖上撑着脸，看起来还挺可爱的。说话的口气也很可爱：&ldo;他鬼迷心窍了，你为什么不对他讲，你有更简洁的办法呢？&rdo;

苏征的眼霍地张开了，梁玉假装受惊：&ldo;哎哟，吓死我了。&rdo;袁樵不辨真伪，慌忙将她从地上扯起来拎到了自己的身后。梁玉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眼前一花就只看到一个背影了。&ldo;咔&rdo;梁玉下巴一抖，嘴张开了，用没有被握住的手推上了巴，气急败坏地问：&ldo;你要做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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