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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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梁玉又不是傻子！她比一般傻子聪明多了，听出来袁樵话音不对，也觉出刘、杨二位的态度并不亲切。但是对萧度她能亮菜刀，对小先生的亲娘，是绝不可以失礼的。当下乖乖起身，对三人施礼，谢道：&ldo;今天多谢您指点。&rdo;

刘、杨二位虽然态度一点也不亲切，但是说的话里还是透露了不少常识，这些都是土包子闻所未闻、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东西。再者，小先生当初不也是两眼瞧不上的么？现在还不是特别贴心？

真心也得真心去换。梁家啥都没有，土、穷、抠，凭什么让人跟对皇帝似的供着呢？不够格的。

梁玉给杨氏行礼格外的深。杨氏疑心她图谋自己儿子，避开了，又说：&ldo;学不会也不要急，慢慢来。小娘子么学那么多干什么呢……&rdo;

这句话梁玉就不大认同了，她抬起头来，认真地道：&ldo;我生来什么都不会，却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是无知。生死之间，学呗。&rdo;

杨氏被她的目光刺得心颤，小姑娘的眼睛很美，黑白分明还会发光，里面好像埋着夏夜的星空，却又一点也没有夏夜的静谧。那里面藏着一种野蛮生长的活力，像发了芽的种子，向着阳光雨露疯长。恍惚间，杨氏好像嗅到了草木的清香。

摸摸鼻子，杨氏低下了头：&ldo;那很好啊。&rdo;心头又有些恼，竟分不清滋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厅里安静了下来，刘氏突然问道：&ldo;用过饭了吗？&rdo;

&ldo;啊？&rdo;梁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ldo;早饭后来的。&rdo;

刘氏道：&ldo;来都来了，走也不急在这一时。留下用饭吧。&rdo;

梁玉难得有些难为情：&ldo;那个，用膳的礼仪，我还……&rdo;饮宴礼仪，袁樵是讲过的，但是她从来没有练习过。从县衙到京城，都没跟贵人一起吃过饭，也就无从比较演习。知道和做到之间的差距，大约是从梁九到梁玉的距离。

杨氏两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向婆婆，刚才您老人家可不是这个态度呀！刘氏似无所觉，和气地对梁玉道：&ldo;不是可以学的吗？&rdo;

梁玉绽出一个明媚的笑来，拜倒下来给她端端正正又磕了一个头：&ldo;哎。&rdo;

杨氏一顿饭都没吭气，她还在云里雾里飘着，看梁玉从不知道仆人递上的手巾是干什么的，到最后从容的放下筷子。晕晕乎乎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学得真快。

最后，刘氏道：&ldo;小娘子呀，是要聘个好师傅学一学的。&rdo;

梁玉老老实实地道：&ldo;正有此意，只是眼下正忙，大约要面圣之后才能寻访名师。不知您有何赐教？&rdo;

刘氏道：&ldo;我老眼昏花，有什么&lso;赐教&rso;呢？不过小娘子要用心挑选你自己的老师。&rdo;点到即止，说完便闭目不语。

梁玉看懂了暗示，乖乖的告辞。梁大郎全程插不上话，人家说话慢的时候，他还能跟得上，说得快一点，他就听不懂。不过看妹妹的样子，应该是还行，那他就继续当哑巴。

梁氏兄妹一走，杨氏回过神来，双眼泛起水光叫了一声儿子：&ldo;佛奴……&rdo;捏起帕子在眼下轻按。

袁樵的头顿时大了。他娘极会选择哭的时机，也极会挑拣哭的种类，今天这个起手式，此关难过！

果然，杨氏带着委屈压抑的哭腔问道：&ldo;那个小娘子，怎么回事儿？&rdo;

袁樵起身到了她的案前，撩衣一跪：&ldo;阿娘都看出来了，儿还有什么好说的？&rdo;

杨氏以帕掩面，呜呜哭个不住，从呜咽变成抽搐，哭倒在了侍女的怀里。口里还说：&ldo;你、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们……&rdo;差太远了！

虽然自己心里有数，好事难成，但是袁樵一丁点儿也不想从亲娘口里听到否定的话，自己说：&ldo;阿娘又乱猜了，我是教过她读书的人。从未见过这般好学的学生，难道不可以另眼相看的吗？既有师生之谊，怎可起非礼的念头？！这不是人该做的事！&rdo;

话一出口，他心疼得眼泪跟着掉下来了，他知道，这话在母亲、祖母面前说出来，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ldo;我发誓，我是要做人的！&rdo;

儿子的誓言说得铿锵有力，又哭得撕心裂肺，杨氏不忍再逼他，擦掉了眼泪，凑了过去：&ldo;我的儿！&rdo;将儿子的眼泪也擦了擦。袁樵越哭越凶，倒在杨氏的腿上也抽搐了起来。杨氏抚着他的背，喃喃地道：&ldo;我可怜的孩子。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不难受了，哭出来事情就过去了。过些时日，我给你求房好妻。&rdo;

袁樵心道，我才不要娶妻呢！慢慢收了声，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

杨氏见儿子恢复了冷静，又想起婆婆的态度来。对婆婆就不能像对儿子一般了，而且，对儿子哭，儿子会心疼，对婆婆哭呢，都是女人，她心情好了安抚两句，心情不好就看着你哭到昏过去，然后找大夫。

所以杨氏很乖巧地理了理双鬓，请教刘氏：&ldo;阿家对梁氏何其客气？&rdo;

刘氏将儿媳妇方才的行为都看在眼里，慢吞吞地起身，说了一句：&ldo;你们呐，要学会与时推迁呀。对梁氏客气些又有什么不好？&rd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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