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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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东岭卫最是蛮荒烟瘴之地，甚至还有番人为乱，但梧州卫就十分安全了，而且劳役不重。

&ldo;真的吗？&rdo;楚嫣怔怔地看着他。

&ldo;真的，&rdo;张朝元用力点头道：&ldo;我准备跟爹爹说，要他援引此例，把南安侯府的家眷都接到梧州卫去……&rdo;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楚嫣死死捏住了他的袖子：&ldo;不要跟你爹说！&rdo;

张朝元吓了一跳，浑身的毛孔都淌出了汗来，&ldo;为什么？&rdo;

&ldo;不为什么，&rdo;楚嫣哀求道：&ldo;你能不能不通过你爹，把我的家人都接到梧州卫去？&rdo;

张朝元觉得很为难：&ldo;不可能不告诉我爹，没有他的刑部大印，是无法命令地方官吏的。&rdo;

楚嫣刚得了一点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露出灰心的神色来，整个人都发怔了。

&ldo;别、别忧心，&rdo;张朝元努力摆摆手：&ldo;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得到妥善安置的。&rdo;

楚嫣得到这句话，仿佛才明亮了一点：&ldo;谢谢你了，张公子，只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想让你担干系，如果你父兄知道了，肯定要责怪你，这就不是我的本意了。&rdo;

张朝元道：&ldo;我、我不麻烦的，我读刑律，本来就是为了帮你。能帮到你，我很高兴的。&rdo;

楚嫣心中一颤。

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比眼前这人更纯善的人了，而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终究还是会伤害这个人。

&ldo;谢谢你，张公子。&rdo;楚嫣低下头去，掩藏了微微渗出来的泪意。

第六章

联璧阁中，楚嫣坐卧不安，一直眺望着园子外面：&ldo;到了吗？&rdo;

&ldo;还没有，快了，&rdo;白芨安慰道：&ldo;夫人，马上就到了。&rdo;

&ldo;四年来如针入海，杳无音信，&rdo;楚嫣的声音都在颤抖：&ldo;我找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了一个……&rdo;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口笃笃的马蹄声，王庚掀开轿帘，背下来一个人。

这女人分明二十出头，然而看上去脸色像灯芯草一样蜡黄，如同四五十岁的老人，双目无神神色惨白，蓬头历齿，被人如何摆弄，都麻木不知。

楚嫣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姐姐身边最精明能干、聪慧又灵巧的大丫鬟含霜，她的喉头被梗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芨白芷她们忍不住大放悲声：&ldo;含霜，含霜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rdo;

含霜受了惊，大叫起来，但嘴中只含混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双手胡乱挥动着，一双眼睛里只剩下绝望和惊恐。

王庚急忙把她摁住，&ldo;夫人，她被灌了哑药，已经说不出话了！&rdo;

楚嫣抓住了她的手，哽咽道：&ldo;含霜，我是阿嫣……是你的小小姐啊！&rdo;

&ldo;夫人，没用的，她已经痴傻了，&rdo;王庚这个丈八汉子紧紧捏住了拳头，眼中怒恨交集：&ldo;我找到她的时候，那户人家把她锁在磨盘上……看她生不出孩子来，打算活活磋磨死她！&rdo;

白芨白芷哭成一团，她们摇晃着含霜的胳膊，却被含霜推开。

&ldo;含霜，&rdo;泪珠顺着楚嫣的脸颊滚下来，她又抓住含霜的手：&ldo;我是小小姐，你记得我的……&rdo;

楚嫣想起小时候被大姐姐抱在怀里荡秋千，含霜在一旁推扶，欢声笑语，溢满庭院。大姐姐最爱唱的就是乐府的歌儿：&ldo;春风正澹荡，暮雨来何迟。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rdo;

她轻轻地唱着，就见含霜蓦然不再挣扎，偏着头仿佛被歌声所吸引，然后，大大的、圆圆的泪珠滴在嘴角上、衣襟上、地上。

&ldo;含霜，你记得对不对？&rdo;楚嫣将她头上的草叶子摘下来，忍痛道：&ldo;你记得他们是怎么害死了我大姐姐，又是怎么迫害你的，你记得他们干下的所有伤天害理的恶事，对不对？&rdo;

含霜的眼珠子动了动，在听到楚嫣提到&ldo;张朝英&rdo;这个名字的时候，尖厉而嘶哑地叫了起来，就像是凄厉的夜枭鸣叫一般。

&ldo;啊啊……&rdo;含霜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王庚，抄起桌上的小瓷盆，就往他的嘴里倒去。

王庚便要摁住她，却被楚嫣制止了：&ldo;别动，她在学张朝英！&rdo;

含霜将瓷盆扔掉，死死摁住了王庚的腿，又去捂他的嘴巴，最后急得大叫，从腰上解下来绳子，一遍遍往王庚的头上套。

楚嫣死死咬住牙关，只觉得嘴中全是血腥味，她仿佛看见大姐姐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次次无望地挣扎，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呼喊，却被最亲的丈夫死死扼住了咽喉……

楚嫣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她看着还在疯狂比划的含霜，眼中射出痛绝的光芒：&ldo;我原以为是张夫人心狠手辣，原来我那好姐夫才是最心存不仁的，大姐姐冤魂在天上看着，我这就送他到尸山地狱之中，百倍报偿！&rdo;

……

长安街上，一队鲜衣怒马的少年呼啸而过。

&ldo;小心，&rdo;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安侯世子刘符生，见同来的勋贵子弟不小心踩踏到了摊铺，警醒道：&ldo;当心撞了人！御史大夫赵安国可不是吃素的，小心他风闻奏事，参你一个踩踏行人的罪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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