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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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那时，珊瑚神树下，余繁潇攥着一个人参果不肯给晏恒。她递过来一条丝帕，噘着嘴道：&ldo;不管！你必须给我题一首诗在上面！&rdo;晏恒被她缠了几天，焦头烂额，苦笑道：&ldo;潇儿，我是真的不会写诗，你要我写什么直接告诉我嘛，你说写什么就写什么！&rdo;

&ldo;我不，我要你作诗给我！&rdo;余繁潇倔得很，左手紧紧攥着果子，背在身后。其他历练的人都一个一个上岸去了，只有他，还站在珊瑚神树下，缠缠绵绵脱不了身。不少人越过他都特意回头调笑，余繁潇就瞪着大眼睛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瞪走。晏恒实在没办法，摇头笑道：&ldo;好好好，我给你写。&rdo;

他将丝帕垫在珊瑚树上，提笔略一思索，款款写道：待吾归来时

余繁潇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晏恒侧头瞥了潇儿一眼，撇撇嘴坏笑起来，再次提笔一气呵成，眼里的坏笑再也藏不住。余繁潇咋咋呼呼地抢过来看，只见那金丝镶嵌的精致丝帕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待吾归来时，便娶你过门。

晏恒看余繁潇定定看着那帕子，半天也没个动静，脸上的坏笑渐渐收了，他心里有点没底，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晏恒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藏了点委屈：&ldo;潇儿你生气了？我就说我不会作诗了嘛……&rdo;

余繁潇却忽然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地藏着不知名的神气，脸蛋红扑扑的，她将手中果子往人怀里一塞，低头一笑，攥着丝帕扭头游走了，晏恒听见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ldo;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rdo;

过去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可这丝帕如今却被系在这里，再无人摩挲上面的字迹，再无人凭着它思念一个人。

晏恒轻轻说了声找到了，温玖玖便凑热闹般凑过去看，杜若却没动。她在大树的另一边，仰头望着高处的枝干，心中同样响起三个字：找到了。

树干上，红绳拴着碧玉，在海水里不时翻转，偶尔露出一面刻着的字：杜若。

樊灵枢躺在一个大贝壳上，无论如何睡不着，大概还是不适应自己多了一条鱼尾巴。眼看着天色渐亮，他终于决定不睡了，不如起来到处游一游。刚一出门，他便看到眼前一道青影，是余繁潇。新婚之夜公主殿下不在婚房，反而到处游荡，徘徊一阵后一股脑地钻回自己闺房去了。樊灵枢觉得奇怪，他没放在心上，想四处打探一下自己的金光雀翎在什么地方。

原本是感应到雀翎的灵力才往穹海来，可谁知到了这里之后，一连几天，丝毫没有感受到雀翎的气息，倒像是来错了。樊灵枢漫无目的地溜达到花园之中，却瞧见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个人影。樊灵枢不由得后撤一步，心道：这可太渗人，怎么，穹海里的诸位都喜欢夜里出行吗？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樊灵枢的到来，自斟自饮的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是秦祯。

樊灵枢眉梢一动，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撞见了小两口吵架，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ldo;走&rdo;这个动作还没做到一半，秦祯便开口叫住了他：&ldo;樊公子，没事吗？不如陪我喝两杯吧。&rdo;……走不成了。

樊灵枢只好游到亭子里，拽了个漂浮着的海葵当椅子。他与秦祯相对而坐，笑道：&ldo;秦兄心情不好，樊某当然要陪。只不过，在下实在不胜酒力，就陪你聊聊天吧。&rdo;

喝酒误事，有了上一次教训，樊灵枢决定今后滴酒不沾。秦祯倒是没有多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便垂眸点头，然后又饮下一杯。他确实心情不好，新婚之夜，余繁潇笑靥如花的敬酒，他明知道里面下了蒙汗药却还是喝了，他不舍得违背她一点，可她呢？

蒙汗药到底还是厉害的，秦祯虽然能动，思维却有些迟缓，他好像钻进了牛角尖，越想越气，忍不住一杯杯地喝酒。

&ldo;秦兄。&rdo;樊灵枢实在看不下去，按住了他再欲添酒的手，&ldo;你若有什么不快，不如与我说说，不要再喝了。&rdo;

&ldo;呵。&rdo;秦祯看着酒盅冷笑一声，忽然丢出一个小螺壳来。那东西平平常常，往桌上一丢跟沙堆里的石子一样容易被忽略，樊灵枢不明所以，秦祯一手撑着头，似乎有些醉了，他自嘲般笑着，说道：&ldo;拿起来放到耳边听听。&rdo;

樊灵枢依言而行，海螺壳半个手掌大，一靠近耳朵里面便传来对话的声音，他细听，竟像是温玖玖。

&ldo;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记载，据我所知，正是你们穹海才有那样一种东西，能够抹消一个人关于特定的人和事的记忆，并且了无痕迹。&rdo;

&ldo;你是说，忘情水？&rdo;

&ldo;没错，你不觉得很像吗？&rdo;

&ldo;不对，忘情水只有自愿饮下才能发挥效力，潇儿她……她怎会自愿忘了我？&rdo;

&ldo;是与不是只有调查了才知道。&rdo;

&ldo;你干什么去？公主叫你在这等她！&rdo;

&ldo;忘情水由镇关玄武把守，我要去问个明白！&rdo;

樊灵枢莫名地听着里面的对话，似乎还有一句是杜若的声音，他看了看秦祯，面露疑惑道：&ldo;这是什么？&rdo;

&ldo;这是我养的海螺听音，我在这里到处都布下了这种能保留声音的海螺，它们帮我记录下别人说过的话。&rdo;秦祯似乎真的喝醉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透露给了樊灵枢。樊灵枢回想刚刚听到的对话，很快明白过来：&ldo;那个男声是大闹婚宴的人？&rdo;

&ldo;没错，他要发现了。&rdo;秦祯声音里盛满苦涩，说着，不顾阻拦又喝下一杯酒。他望着空酒杯出神，喃喃道：&ldo;你知道忘情水吗？&rdo;

&ldo;传说中饮下便能忘却想忘之事的灵水。&rdo;

&ldo;是啊。&rdo;秦祯低声笑起来，显得有些诡异，他笑够了，抬眼看像樊灵枢，好像透过他在质问另一个远在关南的人：&ldo;你说，潇儿都自愿把你忘干净了，你为什么还那么执着？说忘就忘的感情有那么重要吗？&rdo;

樊灵枢听着问话，思绪却不在这，忘情水，他想着这三个字，心里渐渐柔软起来，其实，他也算得了忘情水的恩惠啊。想到那个一袭绿裙的女孩，樊灵枢看向秦祯，声音很低，不知是在跟谁说话：&ldo;忘记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对别人，对自己。不能说这样的感情就不深刻吧。&rdo;尾音飘散在海里，像一声叹息。秦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游走了。樊灵枢看着他走远，只叹感情不该强求，他将视线转到南方，关南，他的小姑娘此时正在那里。她再一次见到忘情水了，会因此想起什么吗？

想到这，樊灵枢的心思不禁颤了颤。他似乎十分不想她记起丝毫，却又在心底隐隐有些期望，这种矛盾令他感到陌生。

&ldo;感情这东西，果然最会折磨人。&rdo;他低叹着伸手去够那酒壶，半途又记起再不碰酒的誓言，硬生生缩回来了。

都说感情不要强求，可那人要是换成杜若，他便非要强求，定要强求了。

而另一边，三个人六只眼睛定定地望着镇关玄武。老人胡须颤动，微微笑道：&ldo;忘情水当然可解，只是远没有取用这般容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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