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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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ldo;好。&rdo;董猛一撩袍袖跪地大声道，&ldo;我董猛向天起誓，小高子为老奴办事，老奴从即刻起，必待小高子的母亲如我的母亲，妹妹，如同我的妹妹。若违背誓言，必然下十八层地狱，层层受罪，永世不得超生，父母祖辈，天天被鬼魂纠缠！&rdo;

小高子听了董猛的誓言，终道：&ldo;人在做，天在看，小高子今日违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只盼着被挫骨扬灰，被万人践踏！&rdo;

董猛吁了一口气，将屋中的烛火点亮，拿出纸笔，让小高子写下自首书来：却非殿执事宦官小高子，与太子谋逆叛乱，拟春三月初三之时，在宫中接应太子复辟即位，若事成，太子允诺让奴才接替崇德殿执事总管……

小高子挥笔写完，在纸上按下手印，并咬破指尖，在末尾添上：天理昭昭，终有报。小高子泣血拜书。

董猛接过那张自首书，向小高子道：&ldo;你等着罢。&rdo;

两个小宦官拉开门，小高子望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缕光束，心道：&ldo;不论要等多久，总是会见到光亮的……&rdo;

门又重重阖上了，小高子摸着潮湿的地板，慢慢地站了起来，叫道：&ldo;娘，儿子对不起您！妹妹呀妹妹，哥哥以后再也不能照应你了……&rdo;却听沉闷的一声响，小高子的脑袋在墙上开了花，脑浆儿、血浆儿都迸了一尺见方的墙壁。小高子抠着墙壁上的石灰，木然道：&ldo;终究……还是……死在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去处……&rdo;

却非殿宦官的自首书，在公卿大臣之间传阅着，大家虽是惊疑，又怎么能再说出口来？惠帝撩起袖管道：&ldo;你们看看，都看看这个逆子吧！你们说怎么办吧？&rdo;

惠帝被怒火烧出一身汗来，恨不得立刻就把身上的龙袍崩裂开来。

&ldo;请皇上圣谕！&rdo;大臣们知道都是贾后在背后撺掇惠帝，又怎么说得出口，只道：&ldo;皇上，还请念在平素的父子之情，饶太子一命。太子年轻，虽犯下大错，但皇上宽仁，将太子圈禁，永世不得回朝便是了！&rdo;

&ldo;是啊，这自首书上虽写着太子谋逆，但只是出自宦官手笔，若因此昭告天下，也恐难心服……不若将太子从宽发落，免了太子一死吧！&rdo;

贾后此回正要听听大臣们到底心偏着哪里，因而躲在了龙椅之后，听到这话，怎么不勃然大怒？她一手将珠帘打得乱颤，一手拉住惠帝，将自己拟好的圣旨给他，轻声道，&ldo;圣旨按照这个颁发！&rdo;惠帝显然被她突然蹿出来吓到了，也伏身悄悄道：&ldo;皇后不是说要躲猫猫，不出来吗？怎么了……朕不是已经按照皇后教给朕的话说给大臣们听了吗？&rdo;

&ldo;这个圣旨，你让宦官读！&rdo;贾后将圣旨塞到惠帝手中，又隐到龙椅后头。

惠帝忙将圣旨递给身边的宦官道：&ldo;宣读圣旨吧！&rdo;

大臣们本就低着头，一听惠帝将要宣读圣旨，又都俯下身体，跪在地上，仔细聆听。

&ldo;废太子司马遹忤逆不孝，朕思之为皇长子，自由秉承庭训，已宽容再三，然司马遹自恃宠爱，狂易暴虐，与小人结党妄图叛乱。祖宗宏业，岂可交付此人耶？朕夙夜兴叹，思之难以承祀。是以昭告上帝太庙，特行废黜，永不赦免，着士兵一千人，将司马遹迁押至许昌，王公大臣，均不可送行。钦此！

张华等大臣听到此处已然泪流满面，口中怎能够再说出遵旨等话语来，只是叩头不止，待得退朝之时，袍袖上早就濡湿一片。

&ldo;张大人，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如到太子面前哭去！&rdo;王敦甩着袖子干笑几声道，&ldo;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贾南风的杜撰，怎么样，张大人敢不敢去？&rdo;

&ldo;这有什么不敢，说去就去！老臣向来忠于大晋朝，无愧于天地，有什么不敢？&rdo;张华眼中虽有红色的血丝，但瞪起眼睛，仍让人心中一凛。

王敦抚掌大笑：&ldo;好啊好啊，那我到时候就等着王大人了！&rdo;

废太子的囚车由一匹瘦马拉着，缓缓地驶出金墉城，短短数月，司马遹羸弱得只剩下一张皮，将他的残骸裹住。生身母亲死了，儿子死了，司马遹的心也早就被碾碎了。不知是那个铁制的手铐太宽阔了些，似乎稍稍用力一挣，司马遹的双手便可从那手铐中缩出来。可是，他似乎连提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上的筋络都爆了出来，十根手指像鸡爪般蜷缩着，连握成拳头都不能了。初春的凉意彻骨，城墙上的砖块触手间也是冰冷一片。司马遹身着一件灰色的布袍，凛冽的风吹过，那件布袍的袍角撩起，露出他一大片如白玉般的皮肤。

王敦策马拦住军队，一下子跃上囚车，眼眶发红：&ldo;太子远行，臣来送上一程！&rdo;说着，解下大毛披风，裹住司马遹。

张华等三人跪在囚车下，颤声道：&ldo;臣等无用，救不得太子，太子善自珍重！&rdo;

司马遹也垂泪道：&ldo;你们五位大人，违背父皇的旨意，给我这个罪人来送行……着实不妥……快回去吧！&rdo;

王敦昂然按住宝剑道：&ldo;臣立意要送太子到伊水，臣并不是怕死之人！&rdo;

&ldo;臣等来送行，都早就抱了必死的心了！&rdo;张华等翻身上马道，&ldo;便请驸马都尉在前头跟着军队带路，我们四个，陪着太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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