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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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我的身边，坐着神威劲旅五营二连指导员黄明祥，一个爱眯眯微笑的大小伙子。我想说说西方管道专家的预言，忽听他讷讷自语：&ldo;施工一年多，年初，微机和大彩电就发到连里了，这次回去，不知道上哪领这些东西。&rdo;

我不再吱声。

自豪之余，我的心里有些发酸。

半个小时的车阻，黄万军营长一直默默地坐在路边。妻子来关山探亲，他没有时间陪伴；旅里为他要了去青岛疗养的名额，他一而再地推迟时间……这一切，仅了&ldo;兰成渝&rdo;啊！

&ldo;唉呀，太好了，太好了。&rdo;

而此时，像个大小孩的连长谭杰却是高兴得很，蹦跳到我跟前，倚着车门，兴奋的笑容里泛着几分稚气，&ldo;下午就能穿上99式短袖，就能戴上贝雷帽了。&rdo;

我把要说的话吞回到了肚里。

我的肠胃开始蠕动泪花。

大前天晚上采访该连，有个上等兵，叫吕晖，一张小嘴呱呱个没完：&ldo;兵当了一年半，外加35天，扛铁锹的时间比扛枪的时间长，甭说打炮了；睡帐篷的时间比睡房间长，甭说待在营院了；三个夏长服季节bye-bye了，军绿色的小翻领一天没穿过，藏蓝色的领带一天没打过，更甭说贝雷帽了。&rdo;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一点客气，没有一点生疏感，仍旧是喋喋不休，仍旧是叨叨不止，&ldo;啥火箭炮兵嘛，炮影子都没见过，过上四个月就要解甲归田了。你是军区来采访的，帮着跟旅首长说个情，让我们打上一回火箭炮吧。&rdo;

士官齐进龙插了一句：&ldo;嗨，火箭炮弹出膛，一团火焰，唿地一下，没影子了，眨眼间就在老远处开花了，好看死了。&rdo;

士官范志明接着话茬：&ldo;啾↗，啾↗，声音好听死了。&rdo;

……

这支驻扎在祁连山下的部队，80年代对越轮战中，出手快，力量强，被一位将军誉为神威劲旅。如今，他们又一次回撤在凯旋声中，与当年不同的，不是披着硝烟战火，而是一身尘土，回撤得很宁静，很平稳。然而，不是每一次回撤都一帆风顺，与神威劲旅同一兵种的另一支部队贺兰战神，在滂沱大雨里回撤，在泥泞山路上回撤，其场面就颇为险哉壮哉。也许，有险才有壮，有壮才有独到的禅悟。对着我的采访，政治部副主任孙养宪只有短短的一言‐‐啊呀，烧高香了；长得颇为秀气、举措言辞文质彬彬的副政委陈建，则是淡淡一笑‐‐很好，活着回撤了。

没有豪言壮语。

埋头苦干的中国军人，创造奇迹的中国军人啊！

不得不承认，在他们身上，铸着战无不胜的筋骨。他们不需要与谁理论分辩，他们只注重事实和自信，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很朴素，很简单，他们只有一种想法，打击敌人，保存自己。我想，若在今日提起那个走远了的&ldo;老外专家&rdo;预言，祁连山下的这批炮兵同样也会很自然地一笑，说声：&ldo;很好，活着回撤了。&rdo;

那么，重提&ldo;老外专家&rdo;流产了的预言，有何价值？

不如也淡淡一笑，淡淡说声：

很好，活着回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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