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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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谢少华泣不成声时，我的手机响了，神威劲旅说起一个叫陈健华的战士，征战分水岭时收到&ldo;母病重&rdo;电报，八天后又接到&ldo;母病逝&rdo;电报，可他一直坚守在工地……

我无言以对，只有热泪纵横。

中国军人在为管线的铺设奉献自己，谁能料及，他们的母亲也把伟大的母爱撒落在这条世界级的管线上啊！

不是每一位母亲都像岳母一样在儿子脊背上刻下&ldo;精忠报国&rdo;，不是每一位母亲都能因为儿女的为国付出而扬名千古，可是，中国母亲，尤其是中国军人的母亲，总是以宽厚的胸襟包容硕大的昆仑，所以，昆仑高耸，昆仑不倒，昆仑成了中华民族的精髓和脊梁。

不知该用什么言辞评价中国军人和家人，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东汉时期，敌人将辽西太守赵苞的母亲和妻子押到城下，逼迫赵苞放下武器开城投降，赵苞在城头对着母亲哭喊道：&ldo;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rdo;赵母在城下昂首回答：&ldo;人各有命，何以相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rdo;妻子从容地向他挥挥手，留下了一句话：&ldo;君无愧与国，妾无愧与尔。&rdo;战后，赵苞护送母亲和妻子遗体回家乡安葬，在她们墓前悲绝而死。

自古以来，忠诚是军人和其家人必备的品质，是历史赋予的不容推卸职责。有了这种品质，便会生长不朽的信念。信念是一股无敌的力量，促使自我在陷于生与死、国与家的矛盾中做出正确选择。

对焦点4：

一夜除夕尽思乡

万家大梁隧道南口山脚下，流淌着康县人民的母亲河‐‐燕子河。据说，燕子河的取名来源于康县南部某一著名景点‐‐凤凰展翅。一座状若凤凰的大山横卧在峡谷中，有如展翅欲飞，它的一翼被一条清澈的河流凌空托起，另一翼沉入汨汨流水中，朝霞里远看，凤凰欲鼓翅欲飞，夕阳里近瞧，又如燕子回巢，故而，人们更喜欢以安宁与团圆来命名这条养育了祖祖辈辈的母亲河。另有一种说法，燕子总是与第一缕春风一起回到河滩上，当地百姓便把河流叫做了燕子河。

明天就是1999年春节，腾格里狂飙团六连的兵嘎子猜测着，小燕子一定做好了北归的准备，明早一定能如期赴约。正叽喳着，中央一台春节晚会开始了。看得尽兴时，荧光屏上大红屏风几开几合，夫妻孩子老人，哪一组都是合家团圆笑逐颜开，一男一女俩通俗不厌其烦唱着&ldo;常回家看看&rdo;。刚才还看得热闹，这会儿没人吭声了，掌也不鼓了，一个个呆愣愣的，心里全在掉泪，实在忍受不了，只好站起来走人。

六连的除夕夜过得算热闹的，不管怎么说，五六十号人，一大帮子了。相比之下，组织股干事魏孔谦就凄凉得很。吃罢年夜饭，炊事班的四个战士全跑了，留他一人在三官乡政府，平时爱静的他，这会儿待不住了，跑到小卖部，买了两串鞭炮，噼哩叭啦找了点感觉，安静地躺了一刻钟，想着过年了，家家户户团圆着，心里又烦躁了起来。他一咕噜起身出了大门，看见马路对面的门开着，高兴地跑进去，甜甜地叫了声：&ldo;大娘，给你拜个早年。&rdo;大娘把好吃的都给他端了出来，他正感觉着回家的温暖，大娘的儿女们来了，一屋子人，闹得他手脚搁哪都不自在，只好告别出门，心里酸溜溜的，茫无目的来到河沟旁的山路上，转过去，转过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除了他，就是他的影子，想对着大山喊上几嗓子，不知咋的，又没喊出声。他撩拨了几下河水，也许明天一早，河滩上就停满了燕子，他想，这是极有可能的，燕子河是嘉陵江的支流之一，属长江水系，春天来得早。但愿，但愿……转眼一想，若是如此，他岂不就是提早一夜停伫河滩的燕子吗？

驻扎在隧道北口的一连，年过得比较实在。电视里来了个小品《最后三十秒》，讲的是大年三十晚上五个炊事兵给家里打电话拜年。荧光屏前哄哄哄议论开了：到云台镇就八公里，跟连长指导员说说，我们也打电话去。快到子夜时分了，营里还是破格送他们上云台，一个班一个代表，要家里有电话的，要独生子，要新兵。摊上的战士比当英雄还光荣，全班的眼睛都盯着他，班长交代了又交代，战友拜托了再拜托，可真是委之于重任啊！

云台镇就三四家有电话，战士们到了镇上，家家户户都关门了。好不容易叫开一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大爷说，最多打半个小时。第一位打电话的战士听到父母的声音，哇地哭开了，排在后面没轮上的全哭成了泪人。大爷的心揪得疼，摇了摇头，陪着抹眼泪：&ldo;娃，你们在这里辛苦了，打吧，什么时候打好，什么时候关门。&rdo;

关晓峰一接通电话，母亲就问他施工苦不苦，吃的好不好，住的行不行。他抹了抹眼泪：&ldo;好着呢，挨着城镇，住着楼房。&rdo;心里却不平得很，好个屁，一施工开饭没个准，住的是牛棚，一尺厚的牛粪，铲了大半天，铺了小半天石子，老鼠像野兽，半夜里钻到被窝里，蹭够了大腿蹭耳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说瞎话，没办法，在外头报喜不报忧，不能让父母着急。他发誓，以后回家一定向父母认个错。

关晓峰收了老兵侯孝超的礼，一袋虎皮花生米，一袋蚕豆，接受了很重要的任务，代打电话。他一拨通，用山东话说了一声&ldo;喂，我是康县&rdo;，对方便来了句&ldo;超，我想你&rdo;。他急了，直嚷着：&ldo;不是我，你别想我，我就是给你打电话。&rdo;对方还是甜蜜蜜的情话。甭说心里痒得难受，就耳根都热得发烫，他招架不住了，赶快坦白：&ldo;错了错了，我是侯孝超的战友，他让我代向你和家人问好。&rdo;对方的口气立马变了，生硬硬地问道，他呢？关晓峰说在连里忙着呢。对方怪罪道，再忙不能打个电话？关晓峰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好，想了想，啪地一个立正，语气很严肃，教训道：&ldo;这是命令，懂吗，军令如山倒。&rdo;对方噢了一声：&ldo;知道了，叫他注意身体，施工时小心一些。&rdo;唉，总算打完了电话。关晓峰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想想，今晚也体验了一下谈恋爱，这个年过得算有滋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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