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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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第1页）

贾充向任恺反戈一击的时刻到了。他对司马炎谏言：&ldo;任恺忠勤职守，担任侍中岂非屈才？不如让他任吏部尚书。&rdo;吏部尚书归尚书台，正是贾充的直属下级。

司马炎自然明白贾充的鬼心眼，但是，既然贾充已成为儿子的保护伞，他也就犯不着再袒护任恺，当即答允下来。

任恺无奈离开门下省，进入尚书台，从此在贾充的压制下处处受刁难。

不久，贾充伙同荀、冯上疏弹劾：&ldo;任恺奢靡无度，居然私藏御用器皿，实乃大逆不道！&rdo;

任恺因此遭到罢免。他的确有御用器皿，但来路却是名正言顺的。

&ldo;陛下真是糊涂啊！这些器皿都是臣的夫人齐长公主（曹叡之女）出嫁时的嫁妆！&rdo;任恺气得七窍生烟，大肆抨击朝廷，这让司马炎和他更加疏远。

往后的几年里，任恺数次被朝廷起用，又数次遭到罢免，仕途坎坷。他为发泄胸中抑郁，日耗万金满足口腹之欲。在西晋时期，士大夫早已抛弃了东汉末年崇尚节俭的风尚，即便像任恺这样拥有贤臣美誉的正直之人，其生活也奢靡无度。

眼看任恺落魄，他的支持者全都无能为力。

某日，黄门侍郎和峤途经洛阳城北的北夏门。和峤刚过了门，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北夏门轰然坍塌。

和峤回头望去，叹了口气：&ldo;唉！倒了！倒了！&rdo;

侍从听出和峤是在为任恺的事触景生情，忍不住说道：&ldo;任大人失势，您是不是该拉他一把？&rdo;

和峤摇了摇头：&ldo;元褒（任恺字元褒）就跟这北夏门一样，不是一两根木头能支撑得起来的。&rdo;这句话的原文是：&ldo;拉自欲坏，非一木所能支。&rdo;后来衍生出&ldo;独木难支&rdo;这一成语。

又过了十来年。

这天，太常寺官署内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却只有该署最高大员‐‐太常任恺呆呆坐在席位上，仿佛眼前那些公务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署官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提醒任恺：&ldo;大人，拜三公的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不准备准备？&rdo;太常属于九卿之一，主管礼仪，朝廷任命重臣的这类仪式都是由太常寺负责的。

任恺耷拉着眼皮，显得兴致索然：&ldo;又是哪位大人官拜三公啦？&rdo;

&ldo;您怎么还不知道？是魏尚书官拜司徒！&rdo;

&ldo;魏尚书？是魏舒？&rdo;

&ldo;正是！&rdo;

任恺听罢，猛地抄起酒壶一通狂饮。喝完，他狠狠地将酒壶扔到府衙窗外。

&ldo;魏舒！当初还是我提拔他当的散骑常侍！这些年我历经宦海浮沉，几经罢免，最后只做到个太常闲职，他却都当上司徒了！今天！今天！竟要我出面给后生主持拜三公典礼！我还有什么脸面！&rdo;

&ldo;大人！您可别乱说啊……&rdo;

署官正要相劝，只听咣当一声，任恺径自昏厥过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几天后，任恺郁郁而终。

酒后失言

就在任恺失势的这段时间，他的政治盟友，中书令庾纯同样过得很不如意。

在一次宴会上，庾纯看着贾充趾高气扬的模样，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随着几杯酒下肚，他愈发感到憋屈。忽然，他把酒樽摔在地上，站起来指着贾充骂道：&ldo;天下汹汹，都是因你贾充作恶！&rdo;

贾充脸色铁青：&ldo;我辅佐二世（司马昭、司马炎），荡平巴蜀，有什么过错？！&rdo;当年伐蜀之役，司马昭命贾充率军入驻汉中，以遏制谋反的钟会。

&ldo;你有什么过错？&rdo;庾纯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他借着酒劲，说出了一句谁都不敢提及的话：&ldo;高贵乡公现在在哪儿？&rdo;高贵乡公即是被弑的前朝皇帝曹髦。虽时隔多年，这仍是一件敏感事件。

庾纯话音落定，举座震惊。

&ldo;放肆！放肆！将他拿下！&rdo;贾充麾下侍卫纷纷拔剑出鞘，将兵刃架在了庾纯的脖子上。

&ldo;贾公息怒！&rdo;羊琇慌忙劝解。

&ldo;不可动武！&rdo;王济也喝止冲动的士兵，他是魏朝名将王昶的孙子，后面还会讲到。

庾纯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霎时间，他醉意全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说错话了……

事后，他连番上表谢罪，但还是被朝廷罢免。

庾纯被罢免的表面理由是对贾充不敬，深层理由则是提及敏感政治话题。然而，贾充却对这一结果并不甘心，他誓要置庾纯于死地而后快。

几天后，何曾和荀，这两位对贾充趋炎附势的重臣上表弹劾庾纯。按说庾纯都被罢免了，如今已是一介平民，还有什么可弹劾的呢？这里不得不说贾充一伙心狠手黑，他们弹劾庾纯的理由足够致命，乃是西晋时期最不容宽恕的罪名‐‐不孝。

何曾、荀奏道：&ldo;庾纯老父已八十一岁高龄，可庾纯根本不在家赡养父亲，依然热衷于仕途，要不是遭罢免，他根本就顾不上赡养老父！&rdo;

这番指责不是凭空臆断，而是确有法律依据，只是这条法律被何曾等人曲解了。

司马炎的弟弟‐‐齐王司马攸听出了其中的破绽，反驳说：&ldo;法律规定，父母年过八十，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不能从政，需要在家赡养父母。如果父母年过九十，家里不管有几个儿子都不能从政。庾纯老父八十一岁，但庾纯有兄弟六人，其中三人都在家赡养老父，所以庾纯不算违法。&rdo;要知道，贾充是司马攸的岳父，但司马攸不管这些，他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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