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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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薛采此时反而镇定下来，轻轻扶住她的手臂道：&ldo;姑姑，小采来看你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rdo;

薛茗见姜沉鱼立在一旁，心知这会儿的确不是伤感之时，当下拭了眼泪道：&ldo;一时失态，令姜小姐看笑话了，请进。&rdo;

&ldo;不必了。&rdo;姜沉鱼心想，这对姑侄俩大概会有很多私心话要说，自己留着多有不便，便歉声道，&ldo;家姊还在宫中等候，沉鱼先回去了，一个时辰后再来接小公子。&rdo;

薛茗感激道：&ldo;如此多谢姜小姐。&rdo;

待得她的身影走的看不见了，薛茗才面色一肃，握住薛采的手道：&ldo;跟我来。&rdo;两人进了屋，她四下查望一番，确信无人监视后，这才锁上房门，回过身将薛采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眼中泪光晶莹：&ldo;孩子，你……受苦了……&rdo;

薛采扑通一声，屈膝跪下。薛茗惊道：&ldo;你这是做甚？&rdo;

薛采道：&ldo;小侄已经知悉，是姑姑向公主她们求情，这才得以留我一命的。&rdo;

薛茗黯然，也不唤他起来，眸底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低声道：&ldo;我救你，却不是为了你好啊……&rdo;

薛采抬头，巴掌大的脸，因为瘦的缘故，一双眼睛就显得更加大，墨般深黑。

&ldo;我若真为你好，便该让你跟哥哥嫂嫂他们一同去了，虽落得个逆臣污名，但一死百了，再不必受苦。可我保下了你，我要你活着，小采，你可知是为什么？&rdo;

薛采素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声音低沉：&ldo;姑姑要我……为薛家报仇。&rdo;

薛茗一记耳光狠狠的扇了过去，直将薛采扇倒在地，她厉声道：&ldo;你再说一遍！&rdo;

薛采咬紧牙关，重复道：&ldo;姑姑要我，为薛家报仇……&rdo;话音未落，薛茗又给了他重重一巴掌，&ldo;你，再说一遍！&rdo;

薛采的唇角都渗出了血丝，但眼中坚毅之色却更浓，一字一字道：&ldo;立誓报仇，重振家门！&rdo;

薛茗至此长叹一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ldo;很好，你要记得今天姑姑打你的这两巴掌，记住这疼痛的滋味，也记住你今天所立下的誓言。&rdo;

薛采抿紧唇角，竭力挺直脊背。薛茗从怀中取出丝帕帮他擦去唇上的血，擦着擦着，忽的伸手抱住他，哭了起来：&ldo;对不起……小采，对不起……&rdo;

薛采眼中浮起幽幽的雾气。

&ldo;姑姑对不起你，薛家也对不起你，不但没能给你安定的生活，让你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还要把这么大这么沉的担子强压给你。你今后要面对的将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生活，并且你要一个人独自面对，孤立无援，你不能再信任谁、依靠谁、指望谁，你再也感受不到生命中那些美好的，温暖的东西，你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幸福安逸的成长……所以，对不起。&rdo;薛茗说着，跪倒于地，行了一个无比正规的大礼。

薛采被骇到，眼睛瞪得更大，却只能僵立着无法动弹。

&ldo;但是，我替四十九代薛家人几千人一起谢谢你！谢你为他们报仇，谢你没有让薛氏就此绝亡，谢你让它重新辉煌！&rdo;薛茗紧紧抓住他的手，哽咽道，&ldo;薛茗，谢你大恩！&rdo;

薛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双膝一弯也跟着跪了下去，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慢慢的俯下身，在冰冷的地面上磕了三个头。

噔‐‐噔‐‐噔‐‐

他额头上本有那日与曦禾起争执时留下的旧伤，此时复磕于地，伤口再次迸裂，流下血来。

薛茗默默地看着他流血，陪着一起掉泪。

阳光穿过破旧的纱窗照在姑侄二人身上，亦沾上了几分肃穆萧索。

一个时辰后，姜沉鱼接他回嘉宁宫，见他两边的脸颊高高肿起，虽不明是何原因，但知道终归是挨了打，便取了热鸡蛋来帮他揉，薛采本还拒绝，但她道：&ldo;你现是侯爷之奴，代表的就是侯爷，若让你就这样子出了宫，侯爷的脸面可就丢了。&rdo;

他这才不动，乖乖站着让她敷脸。

揉了大概盏茶工夫后，宫女来报道，淇奥侯的马车到了，要接薛采回去。姜沉鱼问道：&ldo;侯爷来了吗？&rdo;

宫女答道：&ldo;只见马车，不见其人。&rdo;

姜沉鱼有些失望，一旁姜画月打趣道：&ldo;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听说婚期不是已经定下了么？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嫁他了，便这一刻都等不及么？&rdo;

薛采的眼睛闪了一下，有点惊讶。

姜沉鱼红着脸道：&ldo;姐姐你又笑话人家……&rdo;

&ldo;我笑话你不打紧，最怕就是天下人都笑话你，都快成亲的人了，还不避避嫌？&rdo;

&ldo;我……我不和你说了！&rdo;姜沉鱼一拉薛采的手道，&ldo;我送你出去。&rdo;

薛采跟她走了几步，脚步迟缓，姜沉鱼低头道：&ldo;怎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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