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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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ot;是呀，&ot;女萝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星星点点的天空，&ot;我们也回不去那一片碧海了……也无法化成云、升到星空之上‐‐若不是凭着一念支撑，还能怎么办呢?&ot;

&ot;我们尽管化身为魔物，却依然不敢离去、一直在苍梧之渊附近徘徊，守着龙神，也等待着海皇。等着能向那一族复仇的时机到来。&ot;她对苏摩点头，似是感慨、也似是疲惫：&ot;海皇，您和龙神一样已经沉默了七千年，无声无息‐‐我以为直到我们的眼睛都化成了土、都无法看到您的归来了。&ot;

苏摩一直不曾说话，只是站在那一片由死去族人组成的诡异森林里，沉默。

很久以来，他内心都在桀骜地抗拒着加诸于他身上的&ot;海皇&ot;宿命，不承认自己是鲛人的希望和少主、更不希望成为被无形之手操纵的傀儡‐‐然而此刻，在看着那一双双死去多年尤自不肯闭合的眼睛时，某种力量让他忽然无法出口否认。

如果，这个承受了多年苦难的民族、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那么，不妨就让他们这样希望下去吧……

沉默许久，他开口，直截了当：&ot;你们，能帮我什么?&ot;

&ot;我们知道苍梧之渊最深处、星尊帝当年囚禁龙神的龙宫所在。&ot;女萝也不含糊，立刻回答，&ot;我们能带您前去释出龙神，复兴海国。如果九嶷王被惊动，前来阻拦、我们也能帮您对付那些军队士兵。&ot;

&ot;哦。&ot;苏摩简短地应了一声，也不多言，&ot;那么，带路吧。&ot;

&ot;连夜就走?&ot;女萝们有些不安，&ot;您连日跋涉、不休息一夜么?&ot;

&ot;不需要。&ot;傀儡师微微有些急躁，&ot;事情很多，得一件件快些解决‐‐我怕沧流帝国得到消息会前来封锁苍梧之渊，得赶快去和白璎碰面、一起去破开封印。&ot;

&ot;白璎?&ot;领头的女萝忽地一惊，迅速变了脸色，脱口，&ot;前朝空桑太子妃?您……要去苍梧之渊和她会面?&ot;

&ot;是。&ot;苏摩回答得越来越简短，&ot;空桑现在是我们盟友。快走吧。&ot;

然而，整座活动的森林忽然停止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极其凝滞，仿佛风都静止。

那一瞬间迅速凝聚起来的敌意和杀气，让偶人的眼睛蓦地睁开了，手指不知不觉地抬了起来，牵起丝丝引线，隐约放出白光‐‐

&ot;你说什么?空桑人现在是我们盟友?!&ot;忽然间，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寂静黑夜，大笑起来，&ot;姐妹们，你们听听!&39;海皇&39;说，空桑人是我们盟友!……他去苍梧之渊，不是为了释放龙神，而是去见空桑人的太子妃!那个一百年前为他跳下白塔的太子妃!&ot;

树林里爆发出了令人骇然的大笑，那些安安静静说着话的女萝们仿佛触到了什么痛处，忽然间变得疯狂和不安，敌意霍然而起。

&ot;我们弄成这样，全是因为空桑人!&ot;

&ot;海国所有的鲛人、都和空桑誓不两立!几千年的血债，决不能忘!&ot;

&ot;绝不原谅，绝不能宽恕那天罚的一族!&ot;

&ot;说出这种话的，不是海皇!绝不是我们期待的海皇!&ot;

在这样疯狂的敌意和愤怒里，苏摩眉间隐约有不耐，却罕见地克制了下去，开口，声音不响，却压过了所有女子尖利的呼叫：&ot;以沧流帝国目前的实力，我们根本无法单独对抗，所以必须要借助空桑人的力量。&ot;

树林里那阵疯狂的笑慢慢平息，然而那些女萝睁着没有生气的眼睛、看着月夜下的傀儡师：&ot;空桑人现在躲在水底，也想复国吧?怎么能让他们如愿!那些罪孽深重的家伙，应该也像我们一样、一辈子活活地关在地底，永远不见天日才对!&ot;

苏摩听着，忽然间仿佛忍耐力到了极点，脱口厉叱：&ot;血债自然都要还，可目下你们如果连暂时忍耐也作不到，那就算了!‐‐如果觉得我就是什么海皇，那么和空桑结盟就是海皇的决定!如果不是，那么这就是我个人的想法，也不需要向你们解释!&ot;

那样脱口而出的话语里，带着某种杀气，让那些恶毒诅咒的女萝都安静下来。

&ot;你们都已经死了，不管眼睛闭合与否、都已看不到新一日的阳光，只能在土下怨恨诅咒，&ot;傀儡师冷笑，尖锐得毫不留情，&ot;但是、请别用你们埋入腐土的眼睛，来阻碍年轻的孩子们看不到新的一天‐‐就算我们都在云荒化成了腐土，他们也要回到碧落海!&ot;

仿佛被那样一针见血的话震慑，女萝们相互看看，手指纠缠着握紧。

多少年来，她们心心念念想着的、便是如何等待龙神和海皇到来，带领她们向空桑人复仇、血洗云荒，杀尽一切凌辱欺压她们一族的人类……执着那样强烈的怨恨，她们才不能瞑目地活到了今天，她们只关心自己的憎恨和仇视，不肯宽恕分毫‐‐还是第一次想到：海国活着的同族，将来的命运又会如何?

那些活着的鲛人……又将如何?

&ot;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云荒。&ot;仿佛知道女萝们内心骤然而起的迷惘，苏摩开口，&ot;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应该有自己的未来。他们将在蓝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远离一切战乱流离，住在珊瑚的宫殿里，子孙绕膝，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他们必不会再如我们一样。&ot;

那一句话，出自于空桑皇太子之口，当日曾在一瞬间打动了傀儡师冰一样的心。

此刻那样的描绘、同样仿佛勾起了那些死去多时鲛人们内心的残梦，女萝们蓦然爆发出了啜泣，无数苍白的手臂纠缠着，掩住脸：&ot;是的，她们…必不会如同我们一样……在云荒的土里腐烂……&ot;

&ot;不是只为了复仇，女萝，&ot;苏摩的声音忽然缓和下来，收敛了杀气，&ot;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得让海国复生，让活着的同族们在有生之年能返回故乡。为此我可以和空桑暂时结盟。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ot;

女萝们沉默下去，放下了手，相互间窃窃私语了片刻，间或有激烈的争辩。

在幽凰都等得不耐烦时，领头的女萝终于统一了意见，回头来到苏摩面前，睁着没有生气的眼睛，定定看着他：&ot;你能保证在海国复兴之后，会让空桑人血债血偿?会让我们所有的怨恨都得以平息、所有眼睛都可以闭合?&ot;

被这样一问，苏摩在刹那间迟疑了，然而只是一刹那，立刻开口：&ot;我保证、会让你们的怨恨得以平息。你们的血债，必然会得到偿还。&ot;

一语出，背后的密林陡然起了扭曲，所有的手臂都伸展开来，长的诡异可怕，然而那些藤蔓般的手臂却是相互纠缠和击掌起来，发出了尖利的欢呼。

&ot;好!那么，您就是我们的海皇。&ot;领头的女萝弯下了苍白的身体，所有女萝随着她跪倒，暗夜下之间一片苍白的肌肤和蓝色水藻般的头发，&ot;一切唯您是从!&ot;

&ot;起来。&ot;经过方才那一场争辩，傀儡师却似乎厌倦到了极点，抱着傀儡转过身去，&ot;我们快走吧，我怕延迟会惊动沧流帝国。&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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