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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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灵智上人微笑道：&ldo;王妃是江南人。&rdo;

随从将行李送入，问道：&ldo;今天的饭，二位贵客是在这里用还是在花厅用？可有忌口？&rdo;

慕容复道：&ldo;听凭安排。王爷不在府中？&rdo;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灵智上人答道：&ldo;王爷随圣驾狩猎，尚未归京。待回来了，改日为公子接风。&rdo;他口风甚严，不肯再多说半句，打个问讯告退。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了。院中落雪无声，积了半寸深浅。一名使女手执长竿，于廊下点燃风灯，踏着雪一盏盏点将过去。风灯亦极为讲究，以磨得薄薄的半透明蚌壳制成，透出柔和烛光，将一座初雪的院落映得明净动人。

掌过灯火，随即有人送上晚膳。不过七八碗碟，食器古雅，肴馔精洁，另备两坛上好的绍酒，显然知道萧峰好饮。萧峰也不多问，往几边一坐，提起坛子，斟出便喝。

慕容复待欲拦却不及拦阻，见萧峰酒已入肚，皱眉道：&ldo;你不怕他们下毒？&rdo;

萧峰处之泰然，道：&ldo;既来之则安之。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他们既然客客气气地请了咱们来，就不会设法加害。&rdo;

慕容复一想，似也有理。瞧桌上菜色时，中都时值残冬，碗盘中托出却件件皆是江南春色，油焖春笋，龙井虾球，雪菜蚕豆等物，瞧得他微微皱眉，道：&ldo;过于奢华了。&rdo;

萧峰正伸箸夹菜，愕然道：&ldo;怎么？不都是寻常之物？&rdo;

慕容复道：&ldo;是寻常江南小菜不错，时令地点却全不寻常。&rdo;

萧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忍，停箸叹道：&ldo;这么一餐饭，不知要耗费何等物力人力。&rdo;

慕容复见状道：&ldo;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昔日南院大王王府，比诸这里的排场如何？&rdo;

萧峰知是他体贴，以言语开解，遂也顺着话头道：&ldo;南院大王的府第便是昔日的楚王府，设在上京。上京可比不得中原的排场啦，不过府第也颇为宏大，我一生从未住过那样富丽堂皇的屋子，头一遭进去，几乎迷了路。实在住不惯，便命部属在军营中竖了营帐，我便住在营帐当中。因此你要问我南院王府是甚么模样，我却也说不出来。&rdo;

他随口谈论，将昔日见闻拣有趣的讲给慕容复听。讲到自己后来进驻南京王府，开府视事，看了数日文书，便觉头昏脑胀，深以为苦，听得慕容复不禁微笑，道：&ldo;那时节你身边就没有一个人能帮忙分担一二？&rdo;

萧峰笑道：&ldo;唯独缺了你。&rdo;

他是无心之语，脱口而出，慕容复却抬头向他注视片刻，若有所思，未说什么，微微一笑，举杯饮酒。

二人用过晚饭，自行归屋歇息，一宿无话。

次日天不亮萧峰即醒转，照常盘坐于榻上行功吐纳，行完早课，天色微微亮起。洗漱完毕，推门出去，瞧见慕容复房门仍然掩着。

笑道：&ldo;怎么今天还没起？&rdo;少年心性忽起，想要去闹他一闹。推他房门，却纹丝不动。

微微一怔。欲抬手叩门，手才抬起却又放下，自己道：&ldo;让他多睡一会儿。&rdo;

这时忽闻院内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便似一个猫轻轻翻身落地。换成常人就是察觉也难以察觉，萧峰却一听便知是高手行藏。

他微微一凛，提掌往窗边侧身闪避，刚好瞧见两扇长窗&ldo;吱呀&rdo;一声被推开，一个黑衣人悄没声息地蹿上窗台，轻轻跃下地来。

他穿着夜行衣，头上面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打量两眼，返身轻轻将两扇长窗掩上。

不及转身，忽闻背后劲风飒起。吃了一惊，却不慌乱，将身一矮，堪堪避过背后袭来的一击。

萧峰见他轻易闪躲过自己一击，喝道：&ldo;好！&rdo;手上不停，变掌为爪，以少林擒拿手法抓出，向来人咽喉袭去。蒙面人抬手挡架，太极八卦掌&ldo;如封似闭&rdo;，将萧峰来招封住，趁势往侧面急退开两步。

萧峰试出他身手不凡，更是吃惊。隐隐觉得他身姿出手熟悉，然而仓促间不及细想，对手已蹂身反攻而上，左手成掌拍出，游龙一般，朝自己胸前袭来。萧峰提掌架住，一格一带，将劲力卸去，手掌反钩，搭上黑衣人手腕，扣住他脉门，左肘顺势压上他前胸，右手成爪疾伸而出，扣上来人喉头，将他望墙上一抵。

沉声喝问道：&ldo;甚么人？&rdo;

黑衣人被他压在墙上，却不反抗，只轻轻喘息，胸膛起伏，面上蒙的黑布也随他呼吸一起一落，面罩上露出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似两点寒星。

半晌，道：&ldo;是我。&rdo;竟而是慕容复声音。

萧峰吃了一惊。

伸手扯下他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俊美青年面容，果然是慕容复不错。

他这下着实呆了一呆，一时竟有一些震惊无措，忖道：&ldo;糟糕，这下真正开罪他了。&rdo;

慕容复却并无怒容，只轻声道：&ldo;萧兄，你先放开我。&rdo;

萧峰这才察觉自己右手仍然扣于他喉头。手掌下感觉到他血脉急速奔流，脉搏急促，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仍然注视着自己。不知为何，忽觉口干舌燥，自己胸膛中一颗心也急剧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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