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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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第1页）

听到一双儿女的声音，郭芙心中骤惊，剑式稍顿，数支箭飞向她身侧，杨过余光瞥向郭芙，迅速跃向妻子，为其打散飞射而来的箭雨。

&ldo;起儿、莲儿你们当心‐‐&rdo;郭芙话未说完，蒙古骑兵层层向她逼近，阻断了她的去路。破虏余光瞥见甥男与甥女，他急急调转马头，跨马提刀为姐姐冲开一条血路。

雕背上的两个孩子在大雕的掩护下，直突敌阵，锐不可当。手持□□，一个力似奔雷，一个灵如游龙，一拦一扎虎虎生风。一个攻一个守，翻枪按枪虽力道尚浅，所幸根基扎实，杨家枪法更是虚实变幻，精妙莫测。一路冲锋已稍占优势，与舅舅前后夹击杀出了一片血海。

箭矢如浪一波压过一波，尘嚣涤荡、兵马嘶啸、刀烈剑寒。

一声痛呼传来，两支箭自郭芙右肩、右胸处穿过，黄蓉远远瞧见女儿受伤，她足尖一点踏马奔到郭芙身边，扶住向下跌落的身子，反手一推，把女儿推向杨过怀中，大喝一声，&ldo;快带她走！不要回头。&rdo;

接着远处传来郭靖浑厚的怒吼，&ldo;过儿，我不许你们死！&rdo;

黄蓉运功挥掌，急速的掌风推向杨过，把女儿女婿推向上空。杨过紧紧抱住妻子借力踏着蒙军的肩头突围出去。他跃至大雕身旁，深深看着赶来救阵的一双小儿女，&ldo;好孩子，快带着妈妈走，莲儿抓紧帮妈妈止血。&rdo;

他把郭芙放在大雕背上，此时鲜血已经浸透郭芙的衣衫，面色苍白的她双目紧闭，一丝微弱的气息自唇角溢出，&ldo;别管我，先保证孩子们的安全。&rdo;拼着一口气吐出自己的嘱托，她的头慢慢垂下陷入昏迷中。

&ldo;妈，妈‐‐&rdo;莲儿失声大呼，伸手迅速封住母亲的穴道，慌忙为母亲止血。

起儿望着血流如注的母亲，神色焦虑，&ldo;莲儿快用布条绷住伤口，减缓血流。&rdo;

艳红的鲜血染红了杨过的双眼，耳畔兵马的嘶啸声渐近，已经无暇他顾，他厉声命令儿女，&ldo;快走，快把妈妈带走！&rdo;

杨过转身前冲想要趟出一条血路，乱军中传出郭靖的嘶吼，&ldo;过儿，不‐许‐死！你们要活成敌人的恶梦。&rdo;

重重包围下，传来黄蓉凄厉的笑声，一声长笑转成闷声痛呼，&ldo;靖哥哥，我们的子孙浴火重生，绵绵不绝，大宋的疆土永远不会被践踏。&rdo;

杨过护在大雕前面，引着儿女向西奔去。

突然急急的马蹄声渐近，范松策马狂奔，在杨过面前停住，&ldo;姑夫，我来迟了。&rdo;

&ldo;松儿，先护着弟妹和你姑姑回山里，我回去救爹娘。&rdo;

寒风冽冽带着纷扬的雪花洒落大地，白雪覆盖满城，入眼尽是苍茫。襄阳城破，一代侠侣陨落。

狂风夹着雪片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洁白的雪花淹没了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刚刚还在颤动的大地刹那间变得寂寥萧萧，死亡的气息狰狞地蔓延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曾经美丽的山野变成尸横遍野的地狱，襄城失去了昔日的雄风，断壁残垣在冽冽阴风中残喘着、□□着。

黑夜包围了荒野，一个孤独的身影疯狂地在血战后的废墟中搜寻，战栗的身躯显示着他的愤怒与绝望。

杨过咬牙强忍着内心的悲怆，步履蹒跚，翻过一具具被战争毁掉的人生，战场永远比地狱更为惨烈。自己已是无力回天，只差一步，当他远远看见忽必烈带着大军向城中奔去时，整颗心如同坠入冰窟，只是转身数步已成了天人永隔。

爹、娘、破虏你们在哪？他整个人仿佛被撕扯成碎片，脚上一个踉跄未及站稳便跌入残壕中，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怀中抱着一个将士。杨过涣散的眼光聚焦在女子身上，接着惊呼一声，&ldo;玉索？&rdo;

那女子猛然转身，悲恸地哀哭道，&ldo;大哥，我…来晚了。&rdo;

&ldo;是破虏吗？&rdo;他狂奔到玉索面前，望着她怀中的男子，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ldo;破虏还活着？&rdo;大颗的泪珠自他眼中滚下，手指颤抖地抚着内弟的面颊。

&ldo;嗯，还有气息，只是……只是……&rdo;玉索见到大哥亦泣不成声。

&ldo;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去寻爹妈，咱们回女儿山。&rdo;

&ldo;大哥，郭伯伯、郭伯母他们已经，已经殉难。&rdo;

他的心像被钝刀割开一般，悲哀似决堤的河水涌向全身，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息浇灭，空洞的眼神望向荒野中的垒垒残躯，&ldo;我要把他们带回去。&rdo;

玉索带着杨过找到郭靖、黄蓉的遗体，倒在血泊中的郭靖披甲执剑，怒目圆睁，向死而生，黄蓉唇角挂着自豪的笑容紧紧偎在丈夫身边，一对侠侣力战不屈激昂赴死国。

杨过失神的目光含着苦涩的泪水，挥掌劈断爹娘身上的数支羽箭，为他们除去残破的铠甲。

对着襄阳城正门他立起了爹娘的衣冠冢，简单的木板深深植入土中，上面是杨过手书的八个大字&lso;身死于贼，为国尽忠。&rso;

当他背着父母的遗体同玉索携破虏回到女儿山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

天空灰蒙蒙一片，寒风渐渐收敛暴躁的性子，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极力掩盖着尘世间的污浊。太阳兀自躲在云层后面沉沉而睡，或许他在装睡，不忍睁开金色的眼睛俯视杀戮摧城的惨烈和断剑残矢的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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