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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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第1页）

祭完圣母殿，太后在晋祠周围略走了走，看了看难老泉，但见日已渐有西斜之势，便还驾回晋阳行宫。

而这一夜的晋阳行馆，注定是不平静的。

华灯初上，宰相吕夷简和副相范雍对坐，桌上饭已冷，菜已冰，却是毕毫不动，两相皆是无心饮食，表情忧心忡忡。

良久，范雍才道：&ldo;吕相，今日您也看到了？&rdo;

吕夷简沉重地点了点头：&ldo;范公说的是今日的晋祠之事吧！&rdo;

范雍强抑着道：&ldo;晋祠之中，不祭叔虞，却只有圣母大殿，如此喧宾夺主，岂非是‐‐&rdo;

&ldo;噤声‐‐&rdo;吕夷简急阻止道，见范雍也警觉地收住话头，两人左右看了看，吕夷简才道：&ldo;范公，点到即止，老夫省得。&rdo;

范雍点了点头，却听得吕夷简道：&ldo;叔虞的祭殿，却是有的，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今日我等献祭，走到的俱是新修的地方。这圣母大殿一修，成了主线，便把叔虞祠落在角落去了。&rdo;

范雍气得道：&ldo;吕相真是一派云淡风清啊，您今日也看见了，那圣母殿是圣母殿吗，那分明就是‐‐&rdo;

吕夷简点了点头：&ldo;是，整个圣母殿，便是把崇徽殿搬过来了，而且‐‐&rdo;他压低了声音道：&ldo;除了圣母像和侍女像之外，还几样你可曾注意到？&rdo;

范雍倒有点迷糊：&ldo;注意到什么？&rdo;

吕夷简沉声道：&ldo;三样东西，一是前面的鱼沼飞梁、二是殿外围廊的结构、三是殿内的盘龙大柱。&rdo;他看了范雍一样，缓缓地道：&ldo;此三物皆非民间的庙宇祠堂宫观可用。&rdo;

范雍问道：&ldo;那又如何？&rdo;

吕夷简轻叹一声：&ldo;此三物唯有大内才能用得，范公，你还不明白吗，那名为圣母殿，实则是为太后建的生祠啊！&rdo;

范雍张口结舌：&ldo;太后……建的生祠……&rdo;忽然跳了起来，吕夷简急忙一把拉住他：&ldo;范公，稍安勿燥。&rdo;

范雍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夷简：&ldo;吕相，此刻您还坐得住吗，难道您还不明白这是何意？&rdo;

吕夷简松了手，一字字道：&ldo;唐武则天，以自己为范本兴建卢舍那大佛，将自己化身神佛，而令天下百姓信奉如神。太后以自己为范本修圣母殿供奉邑姜，也是同理。&rdo;

范雍看着吕夷简，只说得一个&ldo;你‐‐&rdo;字，便说不下去了，只直直地瞪着他，期望他的下一句话。

比起范雍现在的表情，吕夷简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淡然了：&ldo;契丹萧太后行再生仪、先帝为太子时祭庙告天、兴修玉清昭应宫和东封西祀，都是同理。&rdo;

范雍气得无话可说，反而坐了下来，瞪着吕夷简道：&ldo;好，吕相，照目下看，您以为应当如何？&rdo;

吕夷简笑道：&ldo;范公眼里的太后，应当如何做才是？&rdo;

范雍理直气壮地道：&ldo;当年因官家年幼，太后暂为称制摄政，此是权宜之计。如今官家已经长大，太后当还政官家，退居宫内。&rdo;

吕夷简叹了一口气道：&ldo;那只是我等一厢情愿的想法，远的不说汉代诸太后、唐代的武氏等执政，便是近的，那辽主尚算英明强干，年近四十，萧太后仍不还政，直至垂危方才撒手。&rdo;他看了范雍一眼：&ldo;难道那契丹就没个能臣强吏不成？说来容易做来难啊！太后她‐‐进得不易，退就更难了！&rdo;

范雍怔了半日，这才一跺脚道：&ldo;这次鲁参政没有来，若是他来了，必能犯言直谏，也能阴得太后！&rdo;

&ldo;鱼头参政吗？&rdo;吕夷简嘴角浮起一个恍惚的笑意来：&ldo;所以他这次来不了啊，放心罢，以后有他进谏的时候！&rdo;他眼看着远方，声音也变得空洞起来：&ldo;如果我猜得不错，晋祠之祭只是一个序幕而已。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rdo;

而此时另一边的行宫主殿，太后、杨太妃和皇帝难得地同桌吃饭。

杨太妃只略动了筷子就放下了，仁宗见了忙问：&ldo;小娘娘敢是不合胃口吗？&rdo;

杨太妃看了看左右也不过均是心腹之人侍候着，笑道：&ldo;我倒不妨，我看官家也没吃多少，倒是太后今日胃口倒好。&rdo;

太后却是知道，看了看桌面上的菜笑道：&ldo;我今日活动了些，开了胃口。想是今日的菜上得不好，你们倒都没吃多少。&rdo;

杨太妃性子一向爽利：&ldo;太后，我倒不是嘴馋的人，只是疑惑为何自出巡以来，每日都上的陈年菜谱？臣妾看着，也都是太后素日不太吃的菜，臣妾想既然出巡在外，虽然做不到如宫里一般，好歹已经备菜了，这菜单上用些心思也好啊！&rdo;

太后看了仁宗一眼，见他斯文地笑道，向来大娘娘和小娘娘说话，他总是显得善解人意不多话的。也好，她这一番安排，也是为着给他看个样子的，因向杨太妃笑道：&ldo;这菜谱是我特意叫张怀德帮着看了的，先是按着太祖太宗巡此的一些常用菜，再将那些贵重菜去掉，三则将我们姐妹和官家素日爱吃的菜也去掉。我知道不合你们胃口，好歹将就些，过几日回了宫再说。&rdo;

杨太妃吁了口气：&ldo;怪道呢，只是臣妾倒不明白了，若说是贵重菜肴，纵然是咱们用了驼峰熊掌，不过吃得几日，也算不得什么。再则又不上我们素日爱吃的菜，却是为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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