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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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第1页）

山陵完工之后，冯拯便升为昭文馆大学士，虽然名义上略升点，实则明升暗降，不过用了个虚衔让他养老罢了。枢密使仍是钱惟演，掌握军机。

天威难测，刘太后的心思，能知道一二的，或则只有钱惟演了。王曾本想设宴请钱惟演过来饮酒，钱惟演却带话过来说：&ldo;酒宴免了，知道王相这里有上好的龙凤团茶，可否请他喝得一杯。&rdo;

于是，王曾与钱惟演此刻就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品茶赏花。

茶也品了，花也赏了，诗也评了，到得最后，王曾闲闲地把话题带到了这件事上：&ldo;刘太后实行新政，朝中颇需要有威望的老臣坐镇，老夫曾上过一封奏折，请求让寇莱公回京，可是折子上去后，却不见回复。老夫想要请教钱大人，这道折子是否上错了。&rdo;

钱惟演也听得近来朝中，颇有人谈及让寇准回京之事，王曾身为百官之首，王曾安自然百官安。因此这次特地赴王曾之约，也是有意要与王曾分析局势，也绝了朝中的争议。此时听得王曾之言，微微一笑道：&ldo;寇公为人忠直，有功于国，王相便是不说，下官也有此意。王相的心意没错，建议也没有错，只是时机错了。&rdo;

王曾轻品了一口茶，只觉得茶水隐隐有苦味，放下茶杯，不解地问道：&ldo;时机错了？&rdo;

钱惟演笑道：&ldo;寇公的才能、寇公的威望、寇公的为人，太后又怎么会看不到、想不到呢！治天下者，必有胸怀天下的广阔，寇公当年是被周怀政、丁谓所误，太后亦不会计较旧日之事。起用寇公，亦是在太后的计划之内……&rdo;

王曾微笑道：&ldo;太后乃女中豪杰，天下共仰。&rdo;

钱惟演轻啜了一小口茶，慢慢饮下，缓缓地道：&ldo;只是时机不到啊！新帝继位，寡母幼子，朝局不稳，权臣欺主。太后流放丁谓，推行新政，朝局才刚刚稳定下来，容不介任何风吹草动啊！寇公的性子，你我都是知道的，当日在先帝面前，尚是不驯服的，他要回京，若再与太后有什么意见不一，对朝政说三道四，岂不叫百官心思不一，反而弄巧成拙。这样的话，他的威望越大，能力越大，危害也就越大！&rdo;

王曾忙道：&ldo;寇准自雷州赴任以来，早已经静心改过，怎敢重蹈覆辙，钱大人尽可放心，向太后美言。&rdo;

钱惟演笑道：&ldo;问题是你我相信是没有用的，如今朝政刚刚稳定下来，太后的权威只是刚刚得到建立，众臣对太后的忠诚也还刚刚开始。太后的新政如果婴儿一般脆弱，她不会为一个寇准而冒着让朝政不稳的危险，你我执掌中枢，更不可以想不到这点来。&rdo;他将身子前倾，靠近王曾语重心长地道：&ldo;况且寇公的性情，谁敢说拿得定。想当年请寇公回京的是丁谓，以丁谓之能，自以为拿得定寇公，结果到后来流放寇公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也是丁谓，难道这种事还得再来第二回吗？如今朝政未稳，如果寇公回京，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语，又被奸人利用，岂不糟糕？像丁谓对太后亦曾立下大功，为了稳定局势杀鸡儆猴，太后也得把他流放到崖州以敬效尢。寇公已经到了雷州了，下次再出点什么事，崖州之外可更无州了。王相，您这样一心要寇公回京，是为着爱惜寇公呢，还是为着要往刀底下送寇公呢？&rdo;

王曾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冷汗潸然而下，忽然站起来向着钱惟演行了一礼：&ldo;多谢钱大人指教，王曾真是糊涂了。&rdo;

钱惟演忙扶住了他道：&ldo;不敢当！王相，你我同殿为臣，原该是要相互提醒而已。&rdo;他扶着王曾坐下道：&ldo;寇公是要召回来的，待得过几年，朝中大局已经稳定下来，到时候，再召回寇准，正是时机成熟。就算寇准到时候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也影响不了大局啊！&rdo;

王曾点了点头：&ldo;王曾知矣！&rdo;

王曾自此把内情放在心底，小心处理政事。不久，刘太后再升张知白为枢密副使，朝中形成以王曾、吕夷简、鲁宗道、张知白这四人为首的局势。

吕夷简是故相吕蒙正的侄子，本朝以来三次入相的，只有赵普和吕蒙正，吕蒙正临死前，向真宗推荐侄子吕夷简道：&ldo;诸子无用，唯侄夷简能大用。&rdo;吕夷简知滨州时，上表求罢农具之税，朝廷颁行全国之后，天下耕农无不欢欣，实是一项德政。他出任开封府时，又再度上表，为建造宫观的匠人请求免役，请求将停止冬运木材而改为春天运送，以减少伤亡。真宗甚为赞许，夸他有为国爱民之心，将他的名字写在屏风之上，准备重用。

鲁宗道则以忠直而闻名，一次真宗有急事召他入宫，谁知道鲁宗道与友人到酒馆饮酒去了，使者在他家等了很久，鲁宗道才喝完酒回来。那使者也是素来敬他，因此悄悄地对他说：&ldo;大人来迟，让官家了很久，你得找个理由说明，免得官家责怪。&rdo;鲁宗道却说：&ldo;我自当以实言相告。&rdo;使者大吃一惊：&ldo;为臣者饮酒而让官家坐等，这种实话说出来可是要被治罪的。&rdo;鲁宗道坦然说：&ldo;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rdo;那使者进宫，真宗果然问他为何去了这么久，那使臣便把鲁宗道的话全部禀告真宗。真宗大笑，叫进鲁宗道问他何以跑到街市上饮酒而不在家里招待，鲁宗道说：&ldo;我老家来了乡亲，因为家中酒具不齐全，因此到酒肆里喝着还痛快些！&rdo;真宗喜他憨直，在壁上写下&ldo;鲁直&rdo;二字，以作提醒。后来对刘太后道：&ldo;为君王者，不怕臣子脾气坏，就怕臣子们藏奸，鲁宗道性情梗直，倒可大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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