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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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第1页）

刘太后提着白子，在手中翻动：&ldo;这有什么讲究的吗？&rdo;

钱惟演也提了黑子，轻敲着棋盘：&ldo;天字拆开是二人，天圣者，二人圣，乃取之之太后与皇上二圣临朝之意。&rdo;

刘太后微微一笑：&ldo;勉强吧，你们再议议有没有更好的。&rdo;顺手放下白子：&ldo;你看丁谓如何处置？&rdo;

钱惟演一怔：&ldo;太后还没决定？&rdo;

刘太后看着棋盘，嗯了一声。

钱惟演看着手中的黑子，思索着，良久才缓缓放下一子道：&ldo;或罢或流，本朝没有杀大臣的先例。&rdo;

刘太后不答，她手中拈着一粒白子，好半天决断不下。

钱惟演想了一想，心中已经明白：&ldo;可太后要垂帘，也得给群臣作个样子。&rdo;

刘太后微微一笑，手中的白子正想落下，忽然江德明进来轻声回道：&ldo;太后，妙姑求见！&rdo;

刘太后眉毛一扬，忽然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得江德明心里一阵发毛。刘太后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篓中，冷笑道：&ldo;好，我也正想她了，传！&rdo;

钱惟演站起来，微微一笑：&ldo;臣可要告退吗？&rdo;

刘太后摆了摆手：&ldo;不妨事，只一会儿功夫罢了，呆会儿咱们就继续下棋。&rdo;

刘德妙冉冉地自殿外一步步走着台阶上来，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带着修道者恰到好处的出尘微笑，走到太后面前，合什行礼：&ldo;太后今日的气色越发地好了。&rdo;

刘太后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番，忽然道：&ldo;拿下。&rdo;

纵然是天边响起一个炸雷，也没有此刻刘德妙听到太后轻轻的这两个字来得震撼来得更大，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内侍按住跪下，她不能置信地抬头呼道：&ldo;太后，贫道犯了什么错？&rdo;

刘太后看着她的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淡淡地笑了：&ldo;花容月貌，绣口锦心，难得你一个年轻女子，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皆能这般地好，实在是难得、难得！可惜、可惜！&rdo;转头看着棋盘：&ldo;丁谓叫你来做什么？&rdo;

刘德妙惊骇得看着刘太后，好一会儿才颓然坐倒，道：&ldo;您什么知道的？&rdo;

刘太后重新拈起一颗棋子，含笑道：&ldo;你第一天进宫的时候。&rdo;

刘德妙惊骇欲绝，第一天，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可笑自己居然懵然未知，原来从第一天起，她就在看着自己演戏：&ldo;为什么？&rdo;

刘太后淡淡地放下棋子：&ldo;我总得给你们一个机会。&rdo;

一个让他们自以为可以控制她的机会，一个时机一到就足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把柄。刘德妙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整个人似堕落无底深渊。

刘德妙被带下去，前过不过一盏茶地时间，的确只一会儿功夫，的确不妨碍他们继续下棋。甚至，这宝慈殿中平静得像是刚才刘德妙根本不曾来过似的。

钱惟演但见太后谈笑之间，将刘德妙拿下，他深深地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ldo;原来太后从来就没有相信过。&rdo;

刘太后把玩着手中的棋子：&ldo;你指的是什么，刘德妙还是神仙之说。&rdo;

钱惟演垂下眼帘，不敢泄露心底的想法，道：&ldo;二者皆是吧！&rdo;

刘太后放下棋子，正色道：&ldo;你错了，我是相信的。&rdo;她的视线越过钱惟演，仿佛望向了不可知的远方，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ldo;先帝相信的一切，我都相信。先帝所喜的一切，亦是我所喜。只是论供奉之多，信奉之诚，谁能够比得上先帝？先帝却先我而去了……&rdo;她将视线转回来时，已经显得冷漠：&ldo;先帝活着一日，我信一日，先帝不在了，我信它有什么意思？&rdo;

钱惟演苦笑一声，道：&ldo;所以你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刘德妙。&rdo;

刘太后淡淡地一笑：&ldo;我若不是让丁谓以为他可以完全控制我，他怎么会这么竭尽全力要保我垂帘听政？&rdo;

钱惟演心头一震，片刻才道：&ldo;丁谓还以为可以借着刘德妙控制你，谁知道他二人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你借着他之手扫尽反对垂帘的臣子们，他此刻自然不但无用，而且碍手了。此番丁谓勾结女巫迷惑后宫，却又是一重罪名。&rdo;他顿了一顿，心中暗骂丁谓自作聪明坏事，却还是问了：&ldo;太后是否已经决定如何处置丁谓。&rdo;

刘太后冷笑：&ldo;我本在犹豫中，可笑却有人自作聪明。&rdo;她重重地将白子一扣，看着棋盘半晌，忽然笑了：&ldo;当日丁谓流放寇准，却将他安置在何处？&rdo;

钱惟演看着棋盘，心中已经在叹息：&ldo;是为雷州司户参军。雷州在岭南最南端，已近大海边了，是个半岛。&rdo;

刘太后的玉手轻轻划过棋盘，点在右下角：&ldo;啊，那可是够远了，雷州之外更无州了吗？&rdo;

钱惟演怔了一下，才道：&ldo;雷州之外，还有崖州。只不过，崖州已经不在大陆，而是真的在海岛之上了。&rdo;

刘太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ldo;崖州之外呢？&rdo;

钱惟演心中大震：&ldo;崖州已经是天之涯，海之角了，崖州之外更无州，那就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崖州孤悬海岛之上，虽然称州，却只是一个小土围子，尽是蛮夷生番之地。据说那里曾有一片巨石，上刻&lso;天涯海角&rso;四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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