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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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女医（第2页）

封霁吃一口菜就抿两口酒，一顿饭下来，一坛上好的琼波酒已没了小半。

封玉茉咽下饭菜，几次规劝的话语都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毕竟还只有十二岁，说出来的话语幼稚天真也好，惊世骇俗也罢，他们都不放在心里，只当是孩童秉性。

上一世，那断肠的毒药就是被掺在了爹爹最爱的琼波酒里，一坛酒尽，当场毙命！掺了毒药的那坛酒来自兵部尚书安丰临，他借封霁生辰送礼，堂而皇之地将毒酒塞进了公主府里。

事发后，皇上震怒，臣子谋害皇婿，无疑是砍头的重罪，更不说这是朝阳长公主的夫婿，小郡主的生父。

最终安家男丁满门抄斩，女眷流放三千里，以儆效尤。安丰临在朝中一向唯右相马首是瞻，此举无疑是生生折了右相的一只胳膊。

封玉茉当时只是一个懵懂的幼儿，不似今世重生后这般心智成熟，她只知道那个总没什么表情的爹爹，再也不会抱着她看画，与她一起怀念画中的娘亲了。

但她永远都忘不了，爹爹满口鲜血双目圆睁的那一幕，脑中太多次的临摹回顾，那双合不上的眼睛前世给她带来了太多惊恐悲恸，这一世又带给她太多不甘和懊悔。

她无数次后悔，前世年幼的封玉茉应该不害怕自己父亲的死状，在出殡前将他僵瞋的双眼合上，不至于他离开的那样苍凉不瞑目。

封霁用完饭后便直奔书房，除了例行的关切话他多一句都不舍得给她留下。封玉茉深谙自己爹爹的心思，直接吩咐幸妈妈把婢女们领进来。

高矮胖瘦的一群小丫头们挤在容韵轩的院里，整齐地站成了三排。

“这都是我亲自看了身契，从牙婆子手里买过来的，这段时间管教下来都是很伶俐的孩子们，郡主看着哪几个有眼缘便留在内院。”管家孙伯稍躬身向端坐的封玉茉道。

封玉茉伸直脖子，屁股都快离开坐椅了，才看到最后一排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低着头缩在人群后。

“第三排的那个女使……对，就你，上前来。”

似是不相信郡主喊得是自己，女孩左右环顾了几圈才敢上前向封玉茉行礼。远处看得不够真切，近些来瞧，这姑娘瘦的都快脱了相，眼窝深陷唇色惨白，粗麻衣没能盖住的十指乍一看都像风干的枯骨，只有一双闪着光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我瞧她有眼缘。”封玉茉笑眯眯地对孙伯道，转头端详着小姑娘。

“你们应该都是卖了身契剔除祖籍的，我就给你赐名醉烛吧。醉酒的醉，火烛的烛。”

“奴婢多谢郡主赐名。”

何德何能，让这样尊贵如神祗般的人给她赐名，收她做奴？

这个瘦削的小丫头跪在封玉茉的面前，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大概是承受不了莫大的喜悦，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终于，她镇重地看了封玉茉一眼，用力地磕了个头。

这是个重重的响头。

吓得封玉茉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呼喊幸妈妈把她搀扶下去医治。

醉烛捂着红肿的额头，眼前发黑根本走不成路，饶是这样，她仍坚持叩谢几遍后才被搀走。

孙伯在一旁看着，甚觉心焦，这么一个傻丫头做郡主的大丫鬟，他是万万想不到的，他原本属意这一批里边最出色的醉香，没想到郡主竟然挑中了这么一个丫头，瞧着就办事不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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