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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索性卖破绽（第1页）

“杜大人，听说你勇略过人，忠心不二。当此之时，难道你不敢嘛？”杨慎进一步劝道：“此事若成，杜大人可是为朝廷立了大功。若是朝廷怪罪，杨某身为主考，当然要一体担着。杜大人，你请放心。”

“千金万金，不如杨大人一诺。既然杨大人这么说了，那杜某这就去兵马司。想杜某虽不在兵马司了，可只要振臂一呼，还是有不少人跟着来的。”杜修明回到，他嘴上这么说的，可心底却是笑了。

这杨慎是大才子不错，可比他爹的本事还是差远了。越俎代庖，已然犯了官场大忌，带人围了考场，更是会弄得举国震惊。到时候，杜修明一定会被追过，别说杨慎保不住杜修明，就是他爹杨廷和，也不见得能保得住杜修明。

随意夸下海口，这说明杨慎有些认不清自己。其次，事情本身的好坏，其实没那么重要，看的是处理方式。经过杨慎这么一闹，这件事情就闹大了。朝廷上若不掉好几个脑袋，根本平息不下去。对当政者而言，这实属下策。

故而不论杨慎如何保证，都兑现不了诺言。而且杨慎头顶上，可是杨廷和，这件事说不定就会怪罪到杜修明身上。杜修明正好要找个借口给朝廷，离开京师，前往江南任职。便答应了杨慎，索性卖个破绽。

没过多久，秋试考场之中，应试的读书人，还在奋笔疾书。众位考官，却发现主考消失不见很久了，可这些考官，又不敢声张。万一让这些读书人闹起来，他们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考场外面从四个方向跑来一队城管，将考场围了起来。在考场外巡逻的衙役，赶紧去通报，里面的考官乱作一团。

“城管？”一位老成的官员站出来，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城管是个以前没有的新词，道：“城管，难道就是五城兵马司底下，那些个修桥铺路的人？这些人围了考场，想做什么。谁出去问问？”

“额，这个……”底下的考官，面面相觑：“王大人，在下以为，主考不在，我等又不能做决断。故一动不如一静，倒不如在此等等，静观其变。”

“哼，几个城管，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想当初，刘瑾在时……”王九思当初在扳倒刘瑾时出过一把子力，先帝在时，常常卖弄这个功劳，眼下正要鄙视一下这些个畏缩不敢出去的人，却看到门外又有人进来。

“各位考官大人，又来了一队城管，领头的是杜大人和主考杨大人。”底下的小吏禀道。

“什么？杜大人，可是那个杜修明？”

“是，就是他。”

“杨大人怎么和杜修明一起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正在这些考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杨慎命人开了考场的大门。杜修明领着这些个城管鱼贯而入，大喝一声道：“都别写了，放下纸笔，本场考试全部作废！”

众考官勃然大怒，王九思站出一步道：“杜修明，好大的胆子！这是朝廷的考试，你说停了就停了，你说作废就作废，你可有圣旨？”

杜修明不搭理他，只是指挥自己的人道：“速去搜查每个考舍，但凡查出有夹带者，全都绑起来待本官审问。都不用怕，尽管抓便是！”

王九思等考官拦不住，纷纷过来问杨慎：“杨大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招致杜修明这个瘟神来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办，要闹到这个地步？”

杨慎深呼吸一口，从怀中取出几张纸来，道：“开考之前，已然有人开始贩卖考题，这是其中一种。各位大人看看，这其中的题，与本场秋试的题，一模一样。考题既已经泄露，那再考下去也没用了。故而本官当机立断，速速请兵马司的人来将舞弊之人抓住，另外又让兵马司的人抓卖考题的了。”

这话说完，那些考官脸色煞白起来。本来当考官，是个极美的差事。凡是他取中的举人，全都算作他的弟子。将来万一有一个出人头地，那必是能带来许多好处。就算没人有大成就，也能多一些收入，四处秋风一二。

可如今却遇到这种事情，什么好处都没了，到时候还得背锅。

王九思脸色变了变，接过那些纸，疑惑地道：“真是考题，全都契合。可这考题一直在咱们这里锁着，除了咱们几个，谁能看得见？再说了，别人偷到考题，若是为了应举，自己看了就行，为何要卖出去？这显然是想将事情闹大！”

杨慎恍惚了片刻，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陷阱，摇了摇头道：“大约是觉得法不责众，将这些考题散布出来，朝廷便只能草草了之了。本官正是如此考虑，才不得不终止本次考试。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买了这考题，若是不终止，将来放榜之日，定是闹得翻天覆地之时。”

王九思却反驳道：“泄露考题，当由朝廷来查。杨大人，你叫杜修明带人直接围了考场，到考场抓人，却又是为何？你这可坏了章程。别看你是杨廷和的儿子，想当年刘瑾权倾朝野的时候，本官可也没怕过……”

杨慎赶紧拦住了：“得得得，王大人，您是前辈。但本官是本次秋试的主考，不论出多大的事情，本官一力承当，去叫杜大人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杜大人不是文举中的人，他最清白，而且他查案，天子和内阁都信得过。”

“杨某丑话说在前头，诸位若是知道泄露考题之人，尽可以现在说出来。本官是主考，出事我去顶罪。可若是现在不说出来，被朝廷查出来，那可就是死罪一条了。诸位想清楚了。”

众考官都不说话了，既然杨慎把事情担下来了，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变了。不论怎样，泄露考题的不是他们，最多怪他们一个失察之过。更何可，在坐这些个考官，有眼光厉害的，看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本次秋试，在天子底下，又是天子登基一来，头一回秋试。与寻常时候、寻常地方的乡试不同，这次秋试意义重大，偏偏还是当场首辅的亲儿子杨慎主持秋试。泄露考题就泄露吧，还作死地故意四处兜售，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便都是朝着杨慎射来的暗箭。杨廷和想给自己儿子培养威望，赚足人气，才让他来主持秋试。等过几年之后，让杨慎接着自己的班，继续干下去。显然有人不愿意看到，想要打断这一传承，才布的这个局。

一旦杨慎惊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弄得士子激愤，举国震动。那朝廷为了平息怒怨，轻则将杨慎罢官免职，重则杨廷和也得出来赔罪，那时对“杨党”而言，可是一大重挫。

有人暗中看笑话，有人明着看笑话，杜修明就是那个正大光明看笑话的。这次带人搜查考场，让他见识了不少夹带小抄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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