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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道学泰斗（第1页）

“晨练？”

“不错，本官是军户出身，天天晨练，你们也不能落下。正所谓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身体才是革……隔夜通宵的本钱。”杜修明模仿那些搞团建的教练，富有激情地道：

“为了天下风清正气，为了诸位荣华富贵，加油加油加油，努力努力努力！”

“你们几个主事，五个一队，组成五个队。每个队选一个队名，编一句口号，再设计一个队标，明天点卯时，我来检查。”

“什么？不懂？举个例子。你们五个，就是一队。队名就叫，春风队。口号嘛，那就是春风吹战鼓擂，我是一队我怕谁。队标，自己去设计。”

就杜修明这一通鸡血打下来，刑部浙江清吏司，已然焕然一新。这群油腻颓废中年男人，在“听懂掌声”和“欧耶欧耶”两者的加持之下，竟有了斗志。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杜修明许诺，当前清吏司各位主事的排名，重新排序。重新排序的依据，自然是编制“讼师法牒方案”时的评分。杜修明身后有宫里、杨阁老、毛阁老的支持，这清吏司便是他的一言堂了。

在刑部将事情吩咐清楚，杜修明独自往回走了。看看时日，过个几天就是秋试。裘盛在京安顿好，只等朝廷任命。蒋冕、杨廷和对整顿京卫军务，颇为着急，裘盛的任命应当不会差了。

在京城之中，还有孙祖寿、任磐、陈言金、严嵩等人。以及大明钱庄、五城兵马司里面，新出现的一些干练之人，杜修明打算叫到一起，进行一个秘密聚会。这些人都是“杜家集团”的心腹，让大家相互扶持，才是长远之计。

在此之外，有姚涞这种有好感的中立派。人数虽然不多，维系与他们的关系，还是颇为重要。离开京师之前，杜修明还得去转一圈，体现一下礼轻情意重。

这些会面，自然是十分顺利的。杜修明在“杜家集团”内部，俨然是一言九鼎。在盟友只见，杜修明也卖得出面子。

转眼几天便到了秋试之时，在京官员，无不翘首以盼，像极了每年高考，一群人在那里讨论作文题目。本次秋试主考，乃是杨廷和之子，杨慎。

杨慎可是有名的大才子，三国演义那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词，便是杨慎写的。而且杨慎为人正直，不畏权势，在武宗当朝时，就敢写奏章规劝，只可惜武宗不听劝谏，杨慎当即辞官归故里。

自从何孟春被赶走之后，杨廷和举荐了杨慎作为经筵讲官，位居杨一清之下。比起何孟春而言，杨慎对圣贤经义的理解，只高不低，而且古往今来的典故，信手拈来。更要紧的是，杨慎为人十分低调，至今还未与杜修明见过面。

这次秋试交给杨慎来主持，可是杨廷和的一步大旗，一是替自己笼络人才，二是提高杨慎的威望。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等杨廷和老了，只要杨慎仍然在朝廷上，那就不怕人亡政息。“人亡政息”这四个字，就连杜修明也怕。

秋试之日，六部别的衙门，全都无心办事，在议论秋试的事情。唯独刑部浙江清吏司，仍然按时点卯。点卯之后，这群穿着宽大朝服的主事，开始分成五队，在六部衙门这条街上来回跑，嘴里喊着一二三四，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口号。

一开始，过往官员还在这里看稀奇。可三五天，连着这样办，过往的人关注这个的也就渐渐少了。但朝廷也有传言，说这是杜修明蛊惑人心的新手段，有的还说，士可杀不可辱，杜修明这是在有辱斯文。

唯独浙江清吏司的这些主事，感觉到了妙处。早晨起来练一练，再回去喝一口参茶，吃几块杂粮饼。接下来几个时辰，竟然能保持思维敏捷，气色红润，腰腿更是舒畅了一些，不像往日酸痛。

再加上杜修明自己贴钱当做奖励，刑部这些主事，心底对杜修明这些做法，几乎没了抵触。

当然了，在外人看来，这就清吏司这些主事，那是叫苦不迭，出尽笑话。在这群外人之中，能不看笑话的，寥寥无几。能坚持看到现在的，便只剩下一位了。这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帝师杨一清。

杨一清以侍讲充日讲官，乃是众讲官之首。比起资格和威望，杨一清和杨廷和是一个级别的。故而这次秋试，杨一清根本看不上，才交给了杨慎。

若说杨慎是才子，那么杨一清则是泰斗。这位泰斗，入京便关注起了杜修明。眼下，更是对杜修明“晨练”的这种做法，颇为感兴趣。这边等杜修明带着众主事晨练完成，杨一清走了过去，远远地便道：“威风威风，杜大人军户出身，就是不一样，将文人带出了威武之师的模样。”

底下那些主事看了一眼，就如同孙子见了爷爷，纷纷摆出万分恭敬的模样：“下官等见过杨学士……”

杨一清朝众人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进去，要单独和杜修明聊一聊。那些主事，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待他们离开之后，杜修明走过来，拱手道：“原来是杨学士，下官杜修明，早就听说杨学士的大名，只可惜忙于俗务，没机会去讨教学问。”

“呵呵，你的名字，老夫也是如雷贯耳啊。说实话，老夫对你的主张和做法，并不认同。圣人云，礼有经，也有权。老夫看到你这些主张和做法，确实取得一些实效之后，心里在想，是不是误会了你。”

杨一清说话，满面和蔼。不像何孟春那种人，拿着圣贤经义，便来指摘过错，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令人反感。反而像是一位真心做研究的老教授，让人根本没有半点抵触的心里。

杜修明笑着道：“小子做的这些，胡来罢了，万幸还算利国利民。要说对吧？小子没读过什么书，根本不知对在哪里。不知哪里对，就不知哪里错，长此以往，必会害国害民。杨学士乃是道学泰斗，小子正要请教一番。”

其实，杜修明做这些事情，受人质疑的原因，就是因为没人“背书”。若是杨一清能在那四书五经之中，找出来给杜修明撑腰的理论，将来改革弊政，便多了些底气，也能让更多读书人，加入自己的阵营。

杨一清长仰叹息道：“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我愚人之心也哉！什么道学泰斗，杨某书读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像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修明啊，别端着了，在这里不好畅谈，咱们去找一僻静之处，好生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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