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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利不起早（第1页）

“五十万？凭什么？”杜修明倒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兵马司的账簿，丢到蒋冕面前，道：“蒋阁老，兵马司的钱，全都有了去出，没一分钱结余。要五十两，我个人掏钱也无所谓，五十万两，没有没有……”

“一身匪气，修明啊，你现在不是在军中厮混了，你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京师五城兵马司的都督。你平日做事说话，要学着温良敦厚。你在本官面前如此，也无所谓，可见了别的大人，还是要持重一些。”蒋冕一副谆谆教导的语气，道：

“你也不要说没钱，难道给老军户发养老钱就有钱，给朝廷就没钱了？朝廷问你要这五十万，就是给这些老军户补发军饷的。兵马司的钱。本就是朝廷的，你别扣扣索索。费阁老就在内阁说你拿着朝廷给自己买名声，大奸似忠。兵马司那些事情，该停的停了，能缓的缓一缓，把钱凑出来。”

“朝廷的意思是，就是停了漏泽园、安济坊、居养院，停了京中街道修补工作，还停了老军户的养老钱粮，都要凑够这五十万两？”杜修明不由得冷哼一声：“民无信不立，国无信不强。本官已然向百姓承诺了，这如何挽回得了？这五十万两，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修明，话不能这么说。你向百姓承诺的事情，自然要继续办，可办多办少，急办缓办，则是可以商量的。就拿你给军户养老的事情来说，从你修建工坊，再到修建敬老院，这一来二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办不成的。”

蒋冕知道杜修明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而且无利不起早，但他所求着，唯名而已。蒋冕这时又道：“修明，有些事情，你要学着一步步来。你想立不世之名，本官知道，但你做的这些都是先天下而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只要你是给朝廷办事，那谁也说不了你的不是，你明白吗？”

杜修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回道：“懂了，阁老的意思，让我那五十万向朝廷换一封旨意，给兵马司下令，让再来办军户养老钱粮的事情？如此一来，也免得别人说我收买军心，意图不轨了。”

蒋冕当即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可没想到，杜修明紧接着又道：“不成，五十万两银子，就换一个这个，太不值了。阁老是兵部尚书，本来赡养军户的事情，就是阁老在管着。在下还想请内阁下一文书，让兵马司彻查偷税漏税者。”

听了这话，蒋冕无奈地道：“好吧，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朝廷问你要钱，你就去查那些人……也罢，你放手去做便是，可也得看准了下手，别为了这点钱，弄得面子上过不去。”

杜修明应承了下来。兵马司，现在发展出了五大业务板块，居养院用来舍粥，赡养那些没有儿孙的老人，漏泽园安葬路倒，安济坊给百姓免费治病，敬老院就相当于军户专用的居养院，还有一个便是京城基础设施修缮工作。

基建这一块，京城的“纳税人”看得最清楚，这里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先将京中的损坏的街道、沟渠修补起来，等全补好了，就开始翻新，反正让这些纳税人看着觉得自己交的钱，有了去处，于是才能安心交税。

其余漏泽园、安济坊、居养院，这些福利工程，对纳税的商户而言，就不太敏感了。但这能间接地稳住治安，还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钱做了善事，也不至于反对。但拿钱给老军户养老，那便不一定能想清楚了。

杜修明总不能公开说，这些养军户的钱，都是征收军户产业的税，都是取之于军用之于军。故而这件事情，真如蒋冕所说，得一步一步来。

这头一步，就得先给五十岁左右的老军户，提供就业机会。杜修明打算在城外多办养鸡场、养猪场，将这些养殖产业变成流水线。成批量购入饲料，拿养鸡来比较，就可以遴选出蛋鸡、肉鸡，分栏饲养。

此外还有别的手工业，也能变成大规模流水线施工。这样就能降低农产品、手工产品的价格，如此一来便能造福京中百姓了。在之后，就能雇用老军户、计算养老年限、修建敬老院，正式形成一整条服务。

前期的工作，兵马司还不能去办。杜修明将本来应当用在这件事情上的钱，也全都存在大明投资钱庄，对外宣传赚取利息，然后暗中让钱庄去办。

不出杜修明所料，次日，朝廷便将两封公文，发到了杜修明这里。其一，便是责令杜修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利用兵马司，办一些善事，用来传播天子的恩泽。其二便是，让杜修明严查京中偷税漏税之徒，一律要将税追缴而来。

有了内阁和朝廷背书，杜修明便可放手去办了。陈言金先动起手来，将那些中小产业，先查了一遍。

这些人未必真敢和兵马司对着干，无非是想着，兵马司头一次如此征税，定会遭受极大的阻力。就想让别人先去交，自己再等一等。若是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再补税。这种人贪小便宜，见风使舵，倒也反应很快。

陈言金抓住几家典型，狠狠地罚了，其余那些见风使舵的见了，纷纷跑到兵马司来交税。

接着，陈言金又查兵马司自己，那些仗着自己是官差，去商铺里白吃白拿的，索要钱财的，又或者和商铺交易，将税款折半收入私囊的，抓住几个典型严惩。几番雷霆手段之下，兵马司在百姓心中的公信力，大大提升了。

而杜修明这边，则是细细将那些皇亲国戚的产业查了一遍。大明祖制，藩王宗室虽然享受厚禄，封地食邑供养，但“不得预四民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只能高高挂起，混吃等死。

这些藩王既然要混吃，便无不穷奢极欲。维持穷奢极欲，就得疯狂敛财。不能直接经商，这些藩王宗室为了敛财，可算是想出了不少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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