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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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梦碎（第1页）

整个身体破碎成了无数亮斑，灰白色的胡须沾染着水雾。布姆最终闭上了双眼，虽然略有遗憾，可如今也只能孤身前往英灵殿。

白云拼凑成了小径，两旁的灌木郁郁葱葱，那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然而预想中的路途却在片刻钟后戛然而止，灵体依旧困于岩洞中，那副垂垂老矣的躯体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

乌黑色的头发，好似夜幕的瞳孔，记忆碎片宛如一片片刀锋，将所有神经线斩断，随即又驻足不前。黑雨夜、暗巷、贵族、商铺伙计；饥饿感、不甘、决心、城卫官；后脑重创、污血、追赶、垃圾桶；老者、羊皮卷、巨蛋、六花那茫然无措的脸。

胸口微微起伏，身体内的血液再次流转，那近在咫尺的瀑布始终哗哗作响，那毒蛇骸骨依旧静置身边。巨大的嗡鸣好似怒涛，正不断在脑海中激荡，那些无面之人愈发清晰，有奥古王城的贵族，有牧师露露，有收养自己的老修女，更有六花。

呆呆靠着岩壁，布姆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他记起自己失去的东西，记起自己应该正身处微光森林，记起六花吞噬掉了无数亡灵。

“这是哪里？六花腹中的次元空间？克莉丝汀那母虫契约兽的秘术？还是我真的死掉了？”

“不对！我最终应该陷入了昏迷，而再有克莉丝汀保护下的六花，定会脱离危险。那为什么我会被困于此呢？”

“进阶？有这种可能，但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又在哪里？那深海下方的强大存在难道就此消失不见了？”

布姆将手伸向瀑布，随即用那些激流洗了把脸。他需要搞清楚自己任何会陷入环境，需要思考该如何重返现世。

“还真是一段绘声绘色的经历，或许事实也正是那样，如果自己没有与六花相遇，那恐怕自己的人生也就那般平淡。”

“贫民区王者么，然而我更喜欢自己现在生活，六花虽说顽皮了些，但却是最贴心的亲人。再加上克莉丝汀的结伴同行，未来充满期待，未知的挑战才最为刺激。”

“想必六花现在也很担心吧，也不知道克莉丝汀会怎么做派，大魔导师是否有令人苏醒的手段。”

“精灵大陆看似美妙，但却也充满了危险。如果能返回现世，那今后的旅途则需更加小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月轮转间，布姆的双腿愈发真实，估计几个小时后自己便可以完全“康复”。

虽然现世不过才仅仅几天时间，可布姆在这幻境里却仿佛历经了百年。然而他却无暇顾及这些日子里的种种，只求能尽早复原，期盼下一秒便可以返回现世。

晨曦点亮了整个世界，布姆从睡梦中醒来。大脚趾缓缓弯曲，顷刻间便又拉直舒展。布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身影则毫不犹豫的拱出了瀑布。彻底恢复到现世中的模样，灰麻兜帽变为了黑袍，其上的花瓣纹饰金芒闪烁。

右手伸进怀中，那柄被大剑师阿奎罗毁掉的钢刀握于掌心，然而它却快速幻化成了黑木法杖。澎湃的魔力在体内鼓胀，布姆打量着这片记忆里的小树林，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呈现。

“看来还是自己太无知了，如果是进阶仪式，那自然乐享其成。但估计仅仅是自己陷入噩梦中，而在外界的六花与克莉丝汀却束手无策。”

“但好在自己尚能施展空间系法术，这总好过那副腐朽至极的模样，亦或者真的在贫民区里死掉。”

“可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是静静等待六花与克莉丝汀的治疗，还是自己先出去逛逛，说不定就能重返现世。”

布姆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停在密林边缘。放眼望去，神迹平原已然恢复如初，兽群盘踞成棋子，远方的村落则化身为中心。芦苇丛随风轻轻摇动，阳光温暖了万物，飞鸟在空中盘旋。

布姆见状咧了咧嘴，随即黑木法杖腾空而起，“十二宫连弹”简单而粗暴的轰出了一条道路。曾几何时，他恐惧前往神迹平原，因为这里被兽群盘踞。曾几何时，他最喜欢的事情是窝在木板房里，一边喝着劣质麦酒，一边擦拭着金币。曾几何时，六花的“剥皮战技”横空出世，“白色死神”的名号被传得沸沸扬扬，贵族们大多选择对此敬而远之。

“既然我如今重拾记忆，那奥古王城是否依旧呢？或者说它也变得不再熟悉、面目全非？”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应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情况虽说十分难得，但我却没有丝毫兴趣，更不打算在这里终老。”

“当年我不过是个奥古王城孤儿，适才无力改变命运。可现在自己身为空间系中阶魔法师，自然要去弥补曾经的遗憾，即便身处梦境。”

布姆一步步向奥古王城踱去，他思考更多的不是什么复仇，而是希望可以搞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只不过腰间的储物袋虽熟悉，但其内的魔晶却显得十分有限。与纯血精灵大魔导师一战，虽然因对方轻视而侥幸平手，可那最后一颗龙晶耶已然化为齑粉。至于肉干与一些烧烤调料，此刻却显得犹似鸡肋般多余。

青雾快速消散，芦苇顶端覆满了水汽，最终凝聚成一串串露水。兽群纷纷苏醒，然而面对布姆这个中阶魔法师的攻击，却显得力不从心。要么化为碎肉，要么四散逃窜，布姆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滞，黑木法杖则不断喷涌出幽芒。

一路向前，或深或浅的车辙印扭曲蜿蜒，蚊蝇时而来犯，但却又悉数葬身于火舌喷吐的炙热里。布姆的脸色愈发深沉，因为眼前的景象越是真实，那他重返现世的机会就越是渺茫。

死亡有许多种形态，一半为老去、四分之一为病患、而其余那些则如布姆般，在莫名其妙的情况里一点点消散殆尽。

“既然梦醒了，那我也自然没有再去感慨命运的理由！苦痛于我而言，不过是每天都要经历的家常便饭，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生活调剂。”

“六花、克莉丝汀，她们才是我如今的星辰，也只有她们才能指引我脱离幻境。”

布姆一边想着，一边缓缓低下了头。他不再去遥望那若隐若现的奥古王城，而是将自己的一切交给直觉，而这份直觉在他眼中，则是没有掺杂一丝污秽的圣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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