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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聿默默注视着她绝美无暇的睡颜,眯了眯眼,心底清晰地翻涌起一种异样感觉——嫉妒。
她怎么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知道他睡不着可是常态?
就不能帮他酝酿出睡意,她再睡?
迟聿又盯了言一色两眼,让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烟消云散,将她打横抱起来,临往房内走时,还十分小人地低声道了一句,“孤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睡着,就为了省这两步路。”
他语气里几分嫌弃,但又凉又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神色可不是这回事儿,怎么看怎么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
夜色越发深了,黑漆漆一片浓的化不开,仙女山上尤甚。
一处曲径通幽的独院中,房内的住持师太并未睡下,而是在蒲团上打坐,眉眼清和,周身一片融入天地山川的清灵空渺,无欲无求。
忽地,不远处的灯火晃动了一下,打在主持师太脸上的阴影随之起了变化。
沉心静气打坐的师太心底一叹,有人来了。
她房内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怎可能有风进来还摇晃了灯火?
她缓缓睁眼,慢慢适应四周并不强烈的光线后,看见了对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椅子,以及椅子上的一个人。
纵然那人处在阴影里,内力不俗的住持师太还是第一眼就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她神情惊愕,甚至忍不住向前倾了身子,想将那人看的更仔细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慈心。”
那人开口,声音清沉,带着几分感慨和怀念。
听这一唤,住持师太心下动容,再维持不住脸上风雨不动的平静,一番努力克制之后,她才冷静下来,正了身子,笑着开口,“好久不见,贵人别来无恙。”
“不比你清静,但也自在。”
对方话落,房中静了片刻,终是住持师太忍不住先道,“贵人深夜到访,可是为……十公主的事?”
“果然,连你也知道了。”
“她可没事?”
“没事。”
“那就好……”
……
没过多久,住持师太面前的人便走了,房中重归宁静。
她起身,将那人坐过的椅子搬回原位,有些失神地自己坐了上去,闭上眼,碾动起手里的佛珠来。
……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住持并不知道,她房外正对面的一丛茂密花木后,站着一个人。
他一张苍白的脸精致又孱弱,琥珀色的眼睛暗藏着阴戾凶狠,颜色寡淡的唇抿成一线,如冰似雪,正是言序。
不久之前,他在夜色中漫无目的走上仙女山,一路散心,以他的路线和速度,差不多清晨时,便能到上善庵附近。
这其实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每当被烦心事所扰无法静心时,他便会在夜里出现在仙女山脚下,然后估摸着时辰,在清晨时走到上善庵,听一听里头的钟声,便折返下山。
他遇见言一色的那次,便也是这么回事,本以为会和往日数次上山下山一样,沿途只是一成不变的风景,却万万没料到,会惊鸿一瞥,看到了言一色的存在。
这一眼看到的人成了他心中最美的景,鲜亮地夺了世间万物的灵和气,虽然那一时短暂,却牢牢印在了他心底,毕生难忘。
他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的山路,沿途景象早已烂熟于心,也早无欣赏之意,唯有和言一色遇见的这一遍,他不仅记得清楚,还常常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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