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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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十殿行（第2页）

帝熪拉住了离羲的手摩挲了两下：“难道因为我是恶念便爱不了吗？小离羲，恶念爱人，才是爱的最深了。善这个字没有心，恶，却是有心的。”帝熪一边说着一边将离羲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吗？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了你，都在呼唤着你，干干净净地朝贡着你，小离羲。”

“帝熪。”离羲按住了帝熪的手，“你听我说，既然……”

“喵——”离羲话还没说出口，十几只黑猫从宫殿里走了出来，碧绿的眼睛犹如鬼火一般飘了过来，脚下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啊！”离羲尖叫了一声，一下子扑进了帝熪的怀里。

帝熪立刻接住离羲，把人抱紧，皱了皱眉，广袖一挥，十几只喝足了人血，吃足了人肉的黑猫动作顿住，幽蓝的鬼火将它们焚烧殆尽。

“哎呀呀，熪殿这是做什么呢？我这灵猞殿可是就靠着它们这些个小可爱活着呢。”灵猞殿半掩的殿门被从里边一把推开，一个女子扭着水蛇腰，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撇撇嘴不悦地道。

“你吓到我的人了！”帝熪抱着瑟瑟发抖的离羲冷冰冰地对女子说道，“十殿之中不得再养猫，你自己去想别的法子玩儿。”

女子似乎不太情愿，看了看帝熪怀中的离羲瞥了瞥嘴点点头：“是，尊领熪殿之命。”

“好了，没事了，不怕。”帝熪轻轻摸了摸离羲的后背安慰道，然后一把把人打横抱起，“我们先回熪殿。”

离羲颤颤地拉了拉帝熪：“可不可以回去？你和离榭……本就是一个人，何必、何必争个输赢？”

帝熪垂下眸看离羲，片刻之后微微一笑，柔声道：“小离羲，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话虽温柔却让离羲胆寒七分。帝熪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听话一点儿，乖一点儿，我对你好。”

离羲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免冲了些，音量也大了起来：“帝熪！你不要给我打太极！我要你回去。”

帝熪恍若未闻：“小离羲，安静一点，你听，这四周还有很多人在受刑，你这么和我说话，会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我不希望他们白欢喜一场。”

离羲一拳挥向了帝熪：“帝熪！你非要这么虐杀无辜吗？他们哪里得罪你了？”

帝熪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离羲一拳，丝毫不在意地舔了舔嘴角，依旧抱着离羲行走在森森骨道之上：“小离羲，你是上神，不应该为了一群蝼蚁发声。”

“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不论是离榭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离羲探究地看着帝熪，“你还与大帝相识，帝熪，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帝熪走进熪殿，然后直接将离羲放到床上，离羲打了个滚想起来，却被帝熪按住了肩压在了床上：“我与大帝吗？小离羲，比起离榭，大帝更喜欢我不是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姜吾尊袖手天下苍生，而离榭兼济天下苍生，姜吾尊对离榭真谈不上喜欢。但是帝熪……如果虐杀苍生是姜吾尊想要的行径，那么上神到底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世道又熟正熟恶？

“如果小离羲真的不喜欢，那么待我吞噬了离榭之后，就拆了这个十殿。”帝熪想了想道，“我也可以是神明，而且是大帝喜欢看到的神明。”

“但是我不喜欢。”离羲低声道。帝熪垂眸片刻：“难道你看到那些人开开心心地活着你喜欢吗？我们都是从离家那座地狱出来的，天底下可不止一个离家。小离羲觉得如今的十殿难道不就是当初的离家吗？我们从离家走出了，可不就是……闯过了这十殿吗？”

一殿灵猞，豢养着一群黑猫，传闻灵猫嗜人血肉，人再吃了这只灵猫就可以通意念。所以当年八岁的离羲被与一群饿极的黑猫关在一起三天三夜，身体被黑猫啃噬地血肉模糊。

二殿折骨，传闻仙骨神骨可以抽出占为己用。所以当年的离羲被活生生抽出神骨，生不如死。

三殿泯颜，传闻以盗颜之术窃取他们面目便可瞒过天地，易换命格。所以当年的离榭被灌下了无数的药物，加上了不知多少的禁术想要盗走他的容颜。

四殿心间，传闻取人心上三寸热血饮用就可袭承此人血脉。所以当年五岁的离榭被剖开了心口，引出热血。

五殿缚丝，传闻将金丝埋入人的四肢再加以禁术就能将这个人做成提线傀儡，为己所用。所以当年的离榭被隔开了手脚，无数次血淋淋地被埋入金丝，然后再活生生扯出。

六殿不死，传闻纯脉之魂之躯不会死，哪怕五脏六腑尽碎也能安然无恙……

十殿之中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离羲和离榭在离家受过的苦，世上唯二闯过十殿的便是离羲和离榭。

不同的是，离羲比离榭坏，离家为了更好的操纵离羲，千方百计地帮离羲祛除了伤痕，淡化了记忆。而离榭却没有，他沉默地承受那一切，背着那一身的伤痕走到了现在。

十殿熪殿，传闻九难不死之后就是浴火得到重生了……

“离榭。”离羲轻唤。帝熪顿了一下应答：“嗯？”

“你到底是异体还是心魔？”离羲询问。帝熪想了想微微一笑：“这要从何说起呢？都是一样的吧。”

离羲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右手的手腕：“若是记得不错，这里还埋着一根金丝。”

帝熪抓住离羲的手，在离羲的手腕之上落下一吻，舌尖舔舐而过：“都是传闻谣言，却让我们受尽了苦难。小离羲，没有谁是无辜的，我们曾经无辜，如今不也是罪孽深重？人从来只会觉得自己大义凛然，不会觉得自己罪该万死。苍生皆苦，苍生也皆恶。我为什么要去保护他们？”

“可是离榭想要保护他们。”离羲说道，但是离榭对离氏的恨也是深入骨髓的恨，恨到就算是将帝熪剥离出来了，还是在听闻离氏覆灭之后舒心一笑。

“他就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对离氏下手才将我剥离出来的。”帝熪说道，“哦，还有一个原因。小离羲，你可知道我还代替离榭恨着什么吗？”

离羲问：“什么？”

帝熪微微一笑回答：“东秦。”

“什么？”离羲不解，当年的离榭本就是东秦国的人，怎么就会恨东秦了呢？

“如果东秦不攻打新齐，那么新齐就不会亡，你也不会在那个世上失散，说不定我们就在会有期了。新齐灭亡后不过十年，东秦就以为一场大疫几乎耗空了全国。十年之间更迭了十二个皇帝，最后皇室无人，百姓横死上百万，民间起义不止，不得不改朝换代。而改朝换代之后，这一场大疫也就突然退去了，退的一干二净。”

帝熪说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场大疫，是我在被剥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舒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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