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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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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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先生。”顾养年显然已经知道了陌生人的企图，他急忙说，“我和你素不相识，况且刚刚还救了你……”

见陌生人站了起来，并慢慢向自己逼近，顾养年也本能地边说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他猛地推开一旁的手术台，拉着宋一手两人就撒腿向外侧拼命的跑去。但是，很显然，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陌生人一个飞身扑了过来，一把便将顾养年按倒在了地上，匕首就利落的顶在了他的喉结之处。

“求求你，别……”顾养年有些绝望的苦苦哀求着。

陌生人面露凶光，故作慈悲的道：“听我说，顾医生！既然你刚才帮过我，那么，我也会回报你的……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会让你没有任何痛感地离开。”

眼看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刺入之际，陌生人突然胸口一阵锥心的疼痛，他低头一看，一把手术刀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偏不倚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部位，汩汩的血液正往外不停的渗出。

“你……你是怎么做……的。”这一幕陌生人显然没有料到，他并没有察觉到就这顾养年推开手术台逃命之时，就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术刀藏进了自己的袖子，而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让一个人在毫无知觉中死亡，对于顾养年这样的一位神医来说，那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陌生人眨了眨眼睛，呻吟了一下，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顾养年站了起来又喝了口水，接着道，“我之前也很纳闷，为什么那个日本人能够找到我那家诊所，而且还对我的医术如此了解，后来诸位也接连遇到了同我类似之事，我想，这些情况除了奇门内部的人，再没有其他人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了。”

顾养年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出现这种情况，看来一定是奇门内部出现了叛徒，可这叛徒到底是谁呢？林长枫、傅青衫、楚达、白璐瑶、欧阳娜，现在又有顾养年和宋一手，奇门众人几乎都被追杀了，还有谁没被追杀的吗？

想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躺在床上的廖南北。

“廖老板，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大家的？”白璐瑶问。

廖南北被众人看得似乎浑身不自在，“我，我没有，就是几家酒楼和茶馆都被人盯梢了，这个你们也是早就知道的。”

“咦，廖老板，我就奇了怪了，怎么我们这些人都被人追杀，唯独你什么事都没遇上？”傅青衫快人快语，说话一点儿不留情面。

“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该被人追杀吗？”廖南北反驳了一句，转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生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是啊，难不成因为我没被追杀，你们就把我当成了内鬼吧？”

廖南北的辩白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说服力。是啊，奇门众人皆被追杀，可为何偏偏唯独他廖南北什么事都没有，这似乎有些不太合理。而且，对于廖南北的为人，奇门众人也都有所耳闻，他行走江湖多年，看上去忠厚老实，实际上却精于算计，因为长期干的是收集情报的勾当又习惯了吃两头饭，可以说是十面玲珑、两面三刀，这样的人确实有些可疑。特别是今天早上，他浑身是伤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夜的去向果真如他所说是到酒楼了吗？还有他身上的伤也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吗？

沉默片刻，只听傅青衫不冷不热说道，“廖老板，不是大伙不相信你，只是你最好也能给出个让我们都信服的理由吧？再说了，出卖朋友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混小子！你乱说什！”廖南北显然被激怒了，脸红一阵白一阵，“你把话讲清楚，我什么时候干过出卖朋友的事了？”

傅青衫也不甘示弱，“那还用我讲明了吗，宣统元年，一个革命党人是你老家的表亲，当时正被清兵四处追捕，最后无奈躲进了你家酒楼，你怎么对待人家的？”

“我怎么对待人家的，我好酒好菜款待，把他伺候得跟爷一样。”廖南北嘴上虽硬，心口却被戳到了痛处。

那年，确实有一个革命党人躲进了他家的梁山伯酒楼，这个革命党人也确是廖南北远房的表侄，而且一开始，廖南北也的的确确好酒好菜招待自己远道而来、无处藏身的表弟，并没有动过那份邪念。

然而某一日，当他从那位年轻的表侄屋前经过时，却听到了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他透过虚掩的门缝一看，只见女儿和表侄的脸上都漾着一股青年男女之间的风情。而这种风情也只有暗生情愫的男女才会有，廖南北焉能不知，他稍稍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就有些难看起来。要知道，廖南北的女儿生得清秀脱俗，聪明伶俐，自小读了一些诗书，也很懂事理，加上廖南北早年丧妻，一直都把这个宝贝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基本上不让女儿抛头露面参合自己在外面的事，女儿倒也很听话，平时就安分守住家里，从来不和外人多说一句话。可没想到，这才几天工夫，居然跟一个官府缉拿的要犯对上了眼，二人有说有笑、眉目传情，这让向来讲究门当户对的廖南北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那天下午，愁眉不展的廖南北路过城墙，看到了上面张贴的告示，这时，他的眼睛放光了。原来，自己的那位表侄不仅是革命党人，而且还是里面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官府悬赏五千大洋缉拿他。廖南北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把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表侄举报给官府，自己不仅能得到五千大洋，还能快刀斩乱麻，让宝贝女儿彻底远离他，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到哪里去找？想到这，廖南北邪念顿起，也不再纠结表侄不表侄了，一把撕下了悬赏告示。

当晚，一大帮清兵包围了梁山伯酒楼，廖南北站在带队的清兵头子身后，远远看着自己的那位表侄被清兵五花大绑给押走时，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痛。

“梁山泊？”带队的清兵头子看着酒楼的牌匾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梁山泊是水浒英雄聚义的地方，“呵呵，廖老板，可惜你不是水浒英雄！”

这话从那名清兵头子的嘴里说出来，让廖南北极为尴尬，明着说他不是水浒英雄，实则是在暗喻他乃是为了利益连至亲都能出卖的人。廖南北永远忘不了这句话，以至于事过境迁这么多年了，他还会常常扪心自问：当时出卖自己的表侄，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多一些，还是为了那五千大洋多一些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廖南北自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鬼精的傅青衫给知道了，不过此时此刻，任凭傅青衫怎么说，他廖南北是断然也不会承认的，因为他知道，一旦承认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人设彻底崩塌，以后说什么人家都不会相信了。

于是，当傅青衫一针见血捅破自己的旧伤时，廖南北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死扛到底：“傅老板，咱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我的那位表侄倘若真如你所说是我廖南北为了那点臭钱出卖给官府的，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傅青衫闻言冷笑着哼了一声，“廖老板，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人顿时又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天上午的天依然是蓝的花依然也是香的，换言之，这个上午的时间照样像往常一样在流动着，滴哒，滴哒，就像苏州河里的水一刻不停地向前奔流着。然而，在这座废弃的船厂里，时间却仿佛凝滞了一般，这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一个神秘的未名人、一个黑客、一双黑手、一个厉鬼所掌握了，控制了，既卡住了喉咙又捏住了命脉。

寂静无声的沉默，让人窒息。又过了一会儿，廖南北终于出声打破了寂静：“要想查出内鬼，我觉得恐怕不光要从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捋起，要捋就捋的彻底一些，就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怎么召集到一起开始捋。”

众人一听廖南北的话，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他。

“之前我已经说了，内鬼有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但也有可能目前不在我们当中，但他也是奇门中人。”

“你说的是林森！？”白璐瑶忍不住脱口而出。

廖南北不置可否地说得，“是不是他我不好说，但自从他出现在上海后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不太平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廖老板，你这算盘可打得真精啊，把内鬼的屎盆子随便扣在一个不在场的人头上，自己就好轻轻松松的脱身了。”傅青衫在一旁冷笑道。

廖南北阴沉着脸，强忍着没有发作，“傅老弟，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凡事都有前因后果，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把林森到上海后各自所发生的一些事从头到尾的捋一遍，是不是屎盆子，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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