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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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第六回

豪仆夸家世名姝恃究

新邻来陋巷老媪垂怜

这位孔大有老爷突然一个兴奋样子，这真把周世良父子都吓了一跳。他看到这二人都有吃惊的样子，便笑道：&ot;我不是说别的什么，我的意思，以为你们这父子两个，都是了不得的人；儿子肯念书，老子也真肯想法子帮儿子念书。我在省城里，负有一个孔善人的名义，你们是知道的；象你们这样的人，我都不能大大的帮一点忙，那么，我还作什么慈善事业。&rdo;

世良一听，原来他的大意如此，这倒是自己白白的受了一番惊吓，因之站起来向孔大有作了一个揖道：&ot;大老爷！你有这一番好意，我父子两个，是二十四分感激。这孩子念书，将来有一点成功，总要重重报答你老人家大恩。&rdo;

孔大有听他的话音，好象是信任自己有十万八万银子可以相送似的；他的希望，也未免太大了，于是正着颜色道：&ot;你不是打算在城里开豆腐店吗？我的房子租给人住，向来是有一天算一天的；无论什么人来住，分文不得短少。但是你这个人志向可嘉，而且你又有我家老大的荐信，我怎好置之不理？在这里升官巷，我有一个店面子空着，租给别人，都是十块钱一个月，租给你，我可以打个八折，只要你八块钱。你看这个办法如何？&rdo;

周世良听说了，默然了一会，孔大有道：&ot;你明天可以到那店面子去看看。&rdo;

周世良还不曾说话呢，却听到隔壁屋子里，有人叫了一声爹！那声音娇滴滴的，分明是个女子。孔大有听了这种声音之后，一秒钟也不曾耽搁，立刻就走到隔壁屋子里去。过了一会子，孔大有又走了出来了，就向他们点着头笑道：&ot;你父子两人造化，我大小姐听说你们是开豆腐店，欢喜的了不得。她是爱喝豆腐浆的人，每日早上，都少不得要喝上一碗的。她说假使你们要租我们的房子开豆腐店，我可以不收你们的租钱，你们每日早晨送一碗豆腐浆到我们家来，那就行了。&rdo;

周世良本来不想说什么，就要告辞的，于今孔善人又答应了可以白租房子住，不觉援了两搔耳朵，笑起来道：&ot;每天送一碗豆腐浆，这太容易了。照说呢，我们不敢当，但是我们到城里来，那一件事，不是要人帮忙的，我也只好不说什么客气话了。&rdo;

孔大有道：&ot;好罢，你到明天，就可以同我这里的门房去看房子，布置起来。我们的大小姐，还等着喝你的豆腐浆呢。你住在什么地方呢？有事我也好派人去找你。&rdo;

世良告诉了饭店的字号，称谢而去。这不过是完了他父子们心愿之一，此外不曾举办的事，自然很多；因之到了次日，就拿着介绍计春见人的信，去分别投递。人不能一投信就见着，所以有三四天的工夫，都不曾去接洽店铺的事情。到了第五日，孔大有倒派了一个人来问世良的话。这正是那天不愿将他父子引进去谈话的那个门房。他找到饭店房间里，看到世良，先笑着向他点了一个头道；&ot;恭喜你爷儿两个一本万利。&rdo;

说着，又抱着拳头，作了一个揖。世良听了他的话，倒有些莫知所云，瞪了两只大眼睛望着，门房笑道：&ot;我不说，大概你也不明白，我们大小姐，她是个性急的人，听说你们要开豆腐店，正等着要喝你们做的豆腐浆呢s她老不见你们去接洽，怕是你们没有钱开张，叫我送了一百块钱来，借给你们作本钱，你就快开张罢。不过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条件，……&ot;说着，又是一笑。世良真料不到有这样好的事情，凭空人家竟会送一百块钱来作本钱；两只手互相搓着，隔了裤子，搔搔大腿，又将手摸了两下胡子，笑道：&ot;这真是不敢当，多谢你老送来，我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我送一点点意思过来，让你买包茶叶喝吧？&rdo;

第28节：第六回（2）

门房在身上掏出一叠钞票来，右手拿着，在左手心上连连敲拍了两下，乜斜了眼睛，望着他道：&ot;你有这些个钱，一家豆腐店，还有什么不够开张的吗？不是我亲自送来，你又那里会得到？这样办罢，我在这里边抽出两张来用，可以的吗？&rdo;

说时，果然就在钞票里面抽出两张来，另一只手捏着，作个要向身上揣起来的样子。笑道；&ot;我揣起来了，好吗？&rdo;

世良连连点着头道：&ot;可以的，可以的。&rdo;

门房道：&ot;我和你闹着玩呢。那个要你的钱？就是要钱，这是小姐送给你的款子，天大的胆，我们也不敢分用你一文。&rdo;

说着。便将钞票一齐塞到世良手上来；世良手上捏了钞票，心里砰砰的乱跳着，这一下子，倒不知道是多讲好，还是直接受着好，只急得呵呵的笑着。许久许久，在踌躇的态度以外，他才想出了一句话：&ot;你老贵姓呢？我还没有请教呵！&rdo;

门房道；&ot;我叫鲁进。自小就在孔家作事，不是夸嘴的话，问起孔家的事来，除了我，不会更有别人知道的了。&rdo;

世良捏着那一百块钱钞票在手，正没个作道理处，只瞪了两只眼睛，向屋子周围四处张望着。计春原看到父亲在和人说话，自己就不曾作声，默默站在一边听着，现在看到父亲有些手足无所措的样子，这就迎上前向鲁进点着头笑道：&ot;诸事多蒙关照。别的不敢说，将来我们的豆腐店开张了，鲁大爷要吃豆腐干，水豆腐，尽管到我们那里去要。&rdo;

鲁进笑道：&ot;你这孩子，倒也算会说话的。&rdo;

说着，伸手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接着又道：&ot;我倒是不敢居功，还是你们自己的功劳。因为我们小姐，吃了你们的大红柿子椒，又吃了你们的芝麻炒米粉，她高兴的了不得，你们在和老爷说话的时候，她听到你们说得很可怜的，就叫老爷赶快把房子白租给你们住；又怕你们开不了张，所以再送你们这些钱。&rdo;

计春道：&ot;哦！这钱真是你们大小姐的吗？&rdo;

鲁进道：&ot;钱虽不是我们小姐的，也和我们小姐的一样。我们老爷就只有这一个姑娘，万贯家财，将来都是小姐的。大概老爷也想明白了，小姐要天上星，老爷不肯给月亮，总让她称心如意。这钱是小姐告诉帐房里拿出来的，将来一报帐了事，老爷问也不敢问的。你们既然得了小姐这种欢喜，千万不要再得罪了她；她高起兴来，整千整百送人，不高兴起来，那是一分一厘，也不肯饶人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不但得不着她的好处，也许要吃亏。&rdo;

计春究竟是个小孩子，听了这种话，却有些莫明其妙，只是瞪了大眼望着。有了这样久的犹豫时间，世良心里，算是明自过来。他移了一移椅子，请鲁进来坐下，将一只比酒杯稍大的茶盅，斟满了一杯茶，两只手象猴子捧桃似的，两手捧着，送到鲁进面前，这才拱了一拱拳头道：&ot;诸事都承你老指教，我一定不忘你老这种好处。&rdo;

鲁进看到他那番恭敬的样，把他那一肚子荡漾不能止住的故典，就恨不得一下子倒将出来，于是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接着就向世良望了一下，然后道：&ot;你那里知道我们这位小姐，在学堂里念书，还有名字？人家都叫她皇后呢。你们乡下人那里知道城里的规矩？皇后这种称呼，以前是不许乱叫的；现在可不然，只要脸子长得好，就可以叫皇后。譬如饭铺子里姑娘长得好，以前叫饭铺西施，于今就叫饭铺皇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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