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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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洪氏道；&ot;周老板！到我们家里来喝一杯茶罢。&rdo;

世良拱了两拱手道：&ot;不必费事了，我也要去收拾店房了。&rdo;

说着，也就转身而去。ju芬回过头来，向母亲问道：&ot;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呢，还是真的呢广洪氏道：&ot;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开玩笑呢？&rdo;

ju芬笑道：&ot;我以后叫那孩子作什么呢？&rdo;

洪氏道：&ot;自然叫哥哥。&rdo;

ju芬道：&ot;我不叫他。叫起来怪不好意思的。&rdo;

洪氏道：&ot;小孩子！哥哥妹妹的叫着，有什么要紧广ju芬道：&ot;他若算是我的哥哥，以后也到我们家来吃饭吗？我还多着一只好花碗呢，让他拿去吃就是了。&rdo;

洪氏笑道：&ot;啥！你真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人家有人家的家，为什么要到我们家来吃饭呢？&rdo;

ju芬倒不明白这个理由，既然不是一家人，哥哥倒可以叫得的？不过自己向来没哥哥姐姐，觉得是不如这街上的小朋友们，于今有了计春作哥哥，这也就可以和别个小朋友一样了。她心里如此高兴着，不多久的时候，就把一盆豆腐乾布洗完了。晾布的绳子边，有个小小的窗户，正好望着豆腐店的店房里，窗子下摆了一张桌子，计春左手托着头，右手拿了一枝铅笔，靠了桌子，正向窗子外望了天上的云彩出神。ju芬向里面笑道：&ot;你在想笔算题目吗？我也会的，你是算加法呢？还是算减法呢？&rdo;

第34节：第七回（2）

计春看她身后院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这就红着脸笑道：&ot;你也念过书吗？&rdo;

ju芬道：&ot;念过一年多哩。在平民学校里念书，真有意思。现在我妈说我慢慢的大了，不让我去，你说奇怪不奇怪？大了就不让念书，你也比我大的多，怎么你爸爸倒让你到省里来念书呢？&rdo;

计春道；&ot;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rdo;

ju芬撅了嘴道；&ot;女孩子就不准念书吗？街上女学生，可多得很哩。&rdo;

计春道：&ot;将来我要上了学，我可以对你妈说，叫她让你上学去。&rdo;

ju芬见计春表示着好感，两只手攀住窗台上的板子，伸了头向里面望着道：&ot;我告诉你一句话，以后我们算是一家人了。我妈说，我可以叫你做哥哥呢。&rdo;

计春还不曾答话，世良却在身后笑起来道；&ot;当然要叫哥哥，他比你要大两岁多哩。&rdo;

ju芬倒没有什么感想，依然将两手攀住了窗户上的木板，计春可把脸臊得通红，低了头，只管将铅笔在纸上乱涂着，不敢抬头看人。世良见这女孩子雪白干净，两只乌眼珠，很灵活的看着人，这就向她笑道：&ot;你叫他哥哥，你知道要叫我做什么？&rdo;

ju芬将牙咬了下嘴唇，望了世良摇了两摇头。世良口里衔了旱烟袋，靠了墙站定，口里连喷出几口青烟来，然后微笑道：&ot;你妈喜欢他，要他作干儿子；我也喜欢你，愿你作我的干姑娘。我们掉一下子，你也叫我干爹罢。&rdo;

ju芬道：&ot;小的时候，我也有干爹的。我还记得，干爹买了好些吃的东西给我呢。&rdo;

世良口里衔了旱烟袋嘴儿，不住的发着干笑，点点头道：&ot;那是当然的。你要叫了我做干爹，我一定也要买东西给你吃；不但买东西给你吃，还要买花布给你做衣服穿呢。&rdo;

ju芬听到这位干爹有这样好的意思，知道计春是干爹的儿子，倒不能不联络他，就向他笑道：&ot;哥哥！你要叫了我妈作干娘，我妈也一样的会买东西给你吃，买布给你作衣服的。&rdo;

计春因父亲在这里，对于她的话，不好怎样去答覆她。ju芬将下巴伸进窗户里来，索性叫道：&ot;哥哥！你说是不是？哥哥！&rdo;

计春真让她叫得窘极了，只得低了头写字，向她连点着几下头。世良道：&ot;计春！一你这孩子有些不识抬举，人家叫你哥哥，你为什么不答应？&rdo;

计春听说，不敢作声。世良衔了旱烟袋，喷了两口烟，也就走了。计春低了头，写了许多字，忽然一抬头，看不见ju芬了，心里可就想着：她叫我没有答应，父亲不说破，倒也罢了；父亲说破了，她不会怪我吗？如此想着，心里未免有些不安，写两行算式，就抬头向窗子外院子里看看。过了一会子，ju芬手上拿了两个沙果在晾的衣服下面吃。她见计春不时的偷看她，于是将手上的沙果，高高一举大声叫道：&ot;哥哥！你也要吃一个吗？&rdo;

计春如何敢大声答应，站起来笑着点了两点头。遥遥的听到她叫起来道：&ot;妈！你还给我两个沙果，不是我吃，给我哥哥吃。&rdo;

计春越是怕她叫哥哥，她越是将哥哥叫得厉害。计春真没有法子，只得红了两片面皮，伏在桌沿上。这次ju芬不在窗子外面说话，拿了两个沙果，推着门进来，向计春道：&ot;哥哥！你吃罢。我妈说，我那里还多着啦。你要吃，我再去拿去。&rdo;

计春拿了沙果在手上，向她笑道：&ot;你为什么这样大声叫我？&rdo;

ju芬被他如此一问，倒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望了计春，半天说不出话来。计春看到她发呆的样子，就笑道：&ot;你只管叫我好了，可是别那样大声音。&rdo;

ju芬道：&ot;为什么不能那样大声音呢？&rdo;

她说这话，声音又是非常之大，倒弄得计春更不好意思，只好不说了。从此以后，ju芬叫着哥哥，自己并不加以拦阻。第一二日，计春始终是不敢答应，叫过了两天之后，也就觉得很平常，由她去叫，不再害臊了。这个时候，周世良已经将豆腐店布置得清楚，挑了一个日子开张；同时，计春也就向洪氏叫起干娘来。世良因为一个人灶上灶下忙不过来，又托着洪氏，找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名叫小四于的，在店里打杂。城市里不认识宇的妇女们，她们一样的也需要听些新闻来安慰这枯燥的人生，这新闻的材料，无非是对门夫妻吵嘴，隔壁婆媳失和。象本街上有这样一个老头子，为了儿子念书，卖了田到城里来开豆腐店，这就是头等新闻了。所以周世良的豆腐店开了张，就是不买豆腐的人家，也要来买两块豆腐，看一个究竟。因之在开张这两天，豆腐店生意却是很好。世良为了报答孔善人家里那番好意起见，每日早上，就要装两瓶滚热干净的豆浆，送到孔家去。洪氏在豆腐店开张后的第三天，就发现了这件事；到了下午无事，世良端了一大面盆水，放在院子里石台阶上，光着脊梁，在那里擦抹，洪氏拿了一只女鞋帮子，在那里绣鞋头上的大红花朵，就闹闹的问道：&ot;周老板！你忙了这一天，该休息了。我那干儿子呢？&rdo;

第35节：第七回（3）

世良两手拿了手巾头，在脊梁上倒背着，来回的磨擦，听了这话，停止了磨擦，向人作一个很踌躇的样子答道：&ot;考学堂去了，还没有回来呢。&rdo;

洪氏道：&ot;这不要紧，考完了他自然就回来了。&rdo;

世良道：&ot;这个我是知道的，就怕他肚子里没有货，那可要他的好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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