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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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在连接奏出几个华彩曲段后，宋引章以一轮如急雨般的拨弦结束了整只乐曲，尔后轻轻喘气。

整个正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过了许久，柯政率先鼓掌。随即，掌声如雷。

宋引章陷入狂喜，对着众人深深一福。她环顾四周，只见宾客纷纷起立，角落里的张好好，更是掩住了嘴，眼中又是含泪又是有所不甘。

柯政激动地站起身来：&ldo;宋娘子弱质盈盈，曲中却有金戈风雷之意，一手琵琶绝技，果然能与前朝雷海青齐名!&rdo;他离座走到宋引章面前，抚摸着琵琶惊叹道：&ldo;莫非是雷击木?&rdo;

宋引章福身道：&ldo;正是，此琵琶名为&lso;孤月&rso;。&rdo;

&ldo;好!&rdo;柯政吩咐侍立在旁的小厮，&ldo;拿笔来!老夫不才，愿以两字以谢宋娘子此曲!&rdo;

柯政已至少有十年没给人题过字了，在场之人都激动万分地看着柯政挥墨在宋引章的琵琶上写下&ldo;风骨&rdo;两字狂草。

柯政放下笔，意味深长地说：&ldo;适才宋娘子有一言，老夫深有同感。士大夫风骨，重逾千金，宋娘子器识，亦与此同!&rdo;

一时间，宋引章惊喜得难以自持，她抱着琵琶的手微微颤抖，张好好说她们说到底还是贱籍，可柯相公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具有同士大夫一样风骨，原来琵琶真的可以成为一把刺破别人的轻视的剑。

柯相的眼睛紧紧锁住萧钦言：&ldo;柯某忝为首相十余载，明日便要出京他任，国朝的千斤重担，如今就要托付给各位了!愿列位臣工牢记这风骨二字，不谄，不媚，不骄，不奢。忽以奢迷幸佞为善，当以清贞直谏为法!&rdo;

众人一时静默，都不敢出声，良久，还是刚才眼神已略微阴冷的萧钦言微笑着起身道：&ldo;柯公此言大善，各位，请随萧某一起，以水酒一盏，折柳相送柯公!&rdo;

众人忙纷纷举杯，现场的气氛为之一缓，&ldo;风骨&rdo;一事就算暂时翻了篇。忠叔忙拍了拍手，几个杂耍艺人应声奔进，耍起了套圈。

宋引章见此，忙退到一侧，随着婢女与早在厅侧的张好好会合。

一见宋引章入内，教坊众人立刻涌了上去。

&ldo;宋姐姐回来了!&rdo;

&ldo;宋姐姐，你这可算一战成名了!&rdo;

面对教坊众女们七嘴八舌的夸赞，宋引章有些害羞地摆摆手：&ldo;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厉害?&rdo;

为首的女孩立刻说道：&ldo;你就别谦虚了，夸你有风骨的可是柯相啊!&rdo;

宋引章懵懵懂懂地问：&ldo;柯相又怎么了?今天座上，不是有好几位相公吗?&rdo;

那女孩明显惊呆了：&ldo;你居然不知道柯相?哎呀，怪我，居然忘啦宋姐姐刚从江南来。宋姐姐你有所不知，柯相三十载为相，当年还力主官家亲征漠北，是满朝文武的文武肱骨!就算现在老了要外放荣养，他还是朝里清流砥柱、士大夫的领袖，平常啊，那些个进士翰林，能得他老人家多看一眼，都要高兴得睡不着觉，没想到，他老人家今天居然给你题字了!您就等着吧，以后啊，不知道多少人得求着捧着听你的曲子!&rdo;

另外一名女孩接过话茬：&ldo;没错!那些当官的都常说，得官家一赞容易，得柯相公一语难!&rdo;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袖子，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边一直对镜整理的张好好，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好好似乎毫不在意地说：&ldo;继续啊，怎么不说了?&rdo;

宋引章怕张好好不高兴，忙走到她面前道：&ldo;好好姐，今天还好有你替我镇着场子……&rdo;

张好好打断她，强行挤出来了一个看起来过于灿烂的笑容：&ldo;咱们姐妹两个，还说这些客气的话干嘛?以后，我还盼着跟你继续合作呢。&rdo;

宋引章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应下，但她并没注意到，张好好低低垂下的手，早已被她自己掐出了血痕。半遮面窗外蝉声四起，尽管太阳已经西斜，茶坊里依然闷热得很。孙三娘上完茶点回来，拿起搭在一旁的手绢抹起了汗：&ldo;这天气怎么热得这么快?&rdo;

葛招娣虽然也在忙里忙外，可她显然已经适应了东京的温度，见怪不怪地说：&ldo;中原就是样的，一过了四月，就艳阳高照。&rdo;

&ldo;难怪这两天酸梅饮卖得还行。&rdo;说到这里，孙三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赵盼儿，&ldo;对了盼儿，咱们是不是该买些冰来了?&rdo;

赵盼儿从一摞账本中抬起头来，天气转热以后，茶坊生意比之前差了些，她虽知眼下是淡季，可心里依然隐隐着急。&ldo;已经订好了，后日就能送来。不单是茶饮里得加冰，雅室里也得放两座冰山，要不然，弹琵琶听琵琶的人挤一屋子，哪还有心思品茗赏雅?&rdo;她有些担心地望窗外，&ldo;也不知道今儿引章在相府献艺，可还顺利?&rdo;

孙三娘大剌剌地安慰道：&ldo;你就别担心了，顾千帆不是说他会替你看着吗?相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了她不成?&rdo;

正说着，陈廉飞也似地跑了进来。

&ldo;盼儿姐，盼儿姐!&rdo;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扑在柜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头儿让我来传个话，你赶快去接引章姐，要不然，她只怕就回不来了!&rdo;

赵盼儿吓得脸色一白：&ldo;出什么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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