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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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我把桌子在桂花树下放好，又拿了两个矮椅，旁边一个小小风炉，桌上一套紫砂茶具。看了看敞开着的院门，觉得还是开着的好。我扇着蒲扇看火，十四把玩着桌上的茶具，问：&ldo;这茶具好象是前两年，你让我帮你搜罗的。我还特地托人从闽南带来的。我当时还想着这南方的东西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茶盅这么小，只不过一口的量。茶壶才和宫里常用的三才碗差不多大&rdo;我笑道：&ldo;是呀！闽粤一带人爱喝&lso;功夫茶&rso;，要的就是小小杯的慢慢品，花功夫，所以才称其为功夫茶。&rdo;

看着水烧到蟹眼，忙提起壶，烫好茶壶，加入茶叶，注入水，直至溢出，然后第一遍的茶水只是用来洗杯子，第二遍的茶水才真正用来饮，先&lso;关公巡城&rso;再&lso;韩信点兵&rso;。倒好后，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十四一笑拿起一杯，小小啜了一口，静静品了一会，然后一饮而尽，笑说：&ldo;可真够苦的！&rdo;我也拿起一杯，一饮而尽，说道：&ldo;这是&lso;大红袍&rso;，你一般喝得都是绿茶，味道要清淡一些。&rdo;十四笑了笑，又拿起一杯喝了。

我看着他，问：&ldo;是为了上次的事qg，恼四王爷吗？&rdo;十四目注着手中握着的杯子，道：&ldo;不是恼，而是心寒！&rdo;我慢慢饮了口茶，他道：&ldo;当时皇阿玛拿佩刀要诛我，第一个冲上去紧抱住皇阿玛的是五哥。&rdo;他冷冷&lso;哼&rso;了一声说：&ldo;五哥虽是九哥一母同胞的兄长，可一般也不和我们来往。可就这样，他仍是哭着求皇阿玛饶了我。&rdo;他停了下来，把茶一饮而尽后，深吸了口气道：&ldo;四哥可是我的亲哥哥，虽说我打小跟着八哥玩大的，和他不亲近，可他……可他……&rdo;他猛地停住，不yu再说。静了半晌，又冒了句：&ldo;当年八哥和他一块被封的贝勒，可现在人家已经是亲王了！趋利避害再没有人做的比他更好的了！&rdo;

我静了一会说：&ldo;可我听说，四阿哥也是跪着求qg了的。&rdo;十四摇了摇头道：&ldo;后来哪个阿哥没有跪呢？&rdo;我实在不知道再能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心结打小就有，xg格不合一个原因，一个飞扬跳脱，一个y沉不定。再加上两兄弟幷不是一块长大的，四阿哥小时候是由孝诚皇后养的，德妃娘娘自然偏宠自己亲自带大的十四，再加上从康熙四十二年到现在暗地里的太子之位的争夺，四阿哥一直站在太子这边，而十四却一直跟随八阿哥，谋划着废了太子，两个亲兄弟只能越走越远。至于说到将来，两兄弟更要直接为皇位而反目成仇。想到这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我又冲了一壶茶，举杯笑说：&ldo;今日我见着姐姐了，还说了好一会子话。谢谢你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rdo;他笑说：&ldo;该我给寿星敬才对。&rdo;不过说着，仍是喝了一杯。喝完，认真说道：&ldo;你真要谢谢的人可不是我。&rdo;我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茶杯，没有说话。

十四瞅了我半晌，见我没有任何动静，微微叹了口气，问：&ldo;若曦，你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八哥这些年为你做的事qg还少吗？爱新觉罗家老出痴qg种，八哥如今又这样！&rdo;我愕然一惊，心叹道可惜他幷不是痴qg种！他不是多尔滚，也不是顺治，他们能为美人舍弃江山，可八阿哥能吗？

他道：&ldo;你还未入宫，八哥就要我求了额娘，设法把你划在名单之外和要你到额娘宫中服侍，八哥的额娘良主子因为地位所限，不能明着出头，可暗中肯定也设了法子。&rdo;他微&lso;哼&rso;了声道：&ldo;不过这件事qg上我也不想居功，四哥也替十三哥求了额娘，额娘看我们两个难得有一次意见一致，倒很是慡快地答应了。&rdo;我听到这里，不禁问：&ldo;那后来为何惠妃娘娘也要我？&rdo;十四说：&ldo;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真就不打算问这些事qg了呢？&rdo;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他道：&ldo;十福晋的大哥是大阿哥的伴读，惠妃要你，据我想只怕是八福晋和十福晋的主意。她们也不想你被皇上选中。不过倒是因祸得福，有惠妃帮忙，倒省了额娘很多功夫。只是没料到，你也因此去了皇阿玛跟前伺候。&rdo;我这才明白过来。

十四看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ldo;你不知道，当时初听说你去了皇阿玛跟前伺候，八哥又急又怒，直到后来看皇阿玛对你压根没有心思，又看你自己小心谨慎，这才好起来。&rdo;我听着，只是默默无语，过了好一阵子，才问：&ldo;后来惠妃娘娘幷没有为难过我，是否也和八爷有关？&rdo;

十四点点头道：&ldo;八哥本来就由惠妃娘娘抚养过一段时间，求qg也不是那么难，再说了……&rdo;他停住，皱了皱眉头，没有往下说。我心里明白，因为大阿哥后来支持八阿哥争夺太子之位，自然不会再有为难一说。继而想到大阿哥现在的境况，和他曾在皇上面前所进言的&lso;儿臣愿尽心辅助八弟&rso;。不禁心中难受。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十四又拿了杯茶，我忙道：&ldo;这个凉了，再冲一壶吧。&rdo;一面说着，一面又冲了一壶。十四目注着我的动作，说：&ldo;若曦，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八哥？&rdo;

我静静倒好茶，慢慢品完一杯，因是第四道，味道已淡，可嘴里却很是苦涩。过了半晌，硬着心肠想回说&lso;没有&rso;，可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却变成了：&ldo;我不知道。&rdo;

十四一听此言，猛地站起，盯着我，脸带怒气，说道：&ldo;这样你还不知道？这些年来，八哥唯恐你受了委屈，暗地里为你在宫里打点了多少事qg？要不然你真以为宫里的日子就那么顺当的？这些事qg我也懒得和你细说！可你想想，八哥这些年来身边只有早些年娶的嫡福晋和你姐姐侧福晋，两个侍妾也是打小服侍他的，这紫禁城里哪个阿哥有这样的？就我现在都有四个福晋，一个妾侍。十三哥有三个福晋。十哥前两年也收了两个妾侍。你知不知道？紫禁城里的爷们私下里都说&lso;八阿哥畏惧悍妻不敢再娶&rso;！&rdo;他说着说着，一时气急，停了下来，最后深吸了口气，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问道：&ldo;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rdo;

我正对院门坐着，目注着门外听着十四的话，只觉心中凄楚难奈，我想要什么？即使我告诉你，你能明白吗？他又能给吗？忽看着不远处，四阿哥和十三正缓步行来，忙想要他住声，可他那句大声喝问出来的&lso;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rso;显然已经被四阿哥和十三听着了，两人都是步子一顿。

我赶忙站起，看着十四说：&ldo;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了！&rdo;十四回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两人，看着我冷声说了句：&ldo;难怪你不知道呢！&rdo;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就走，经过四阿哥和十三时也不理会，只是快步擦肩而过。四阿哥和十三对视一眼，都停了下来，十三出声叫道：&ldo;十四弟。&rdo;十四却假装没有听见，急步而去。两人转头又看向我。

我紧追了两步，想叫住十四，可看着已经到了院门口的四阿哥和十三，又把那声&lso;十四阿哥&rso;吞了回去。只是站定，俯身请安。

十三面色沉静，看了看院中的茶具，瞟了我一眼，自走过去坐在矮椅上，顺手把手中拿着的木匣子放在桌上说：&ldo;我们也来向寿星讨杯茶喝。&rdo;

我无奈之极，只得苦笑起来，请四爷坐到了另一把矮椅上，半蹲着把壶中剩下的茶水倒掉，又用开水烫了杯子，新填了茶叶，冲泡了一壶。倒好茶后，我站起来说：&ldo;请四王爷，十三阿哥用茶。&rdo;十三幷没有去拿茶杯，看着我笑说：&ldo;你寻把椅子坐！&rdo;我听后，恭声说道：&ldo;奴婢不敢！&rdo;十三一听此话，腾地站起来，还未说话，四阿哥站起道：&ldo;我在这里，她过于拘谨，我先走了！&rdo;说完，就要走。十三一把拽住他，看着我懒洋洋地笑着道：&ldo;我今儿个，偏要你坐。&rdo;说完自快步进屋，随手拿了个凳子出来。

我不想驳了十三的面子，他特意过来给我贺寿，我总不能让他带着一肚子不快走。朝四阿哥俯了俯身子说：&ldo;谢王爷赐座！&rdo;然后坐了下来。十三这才拿了杯茶，慢慢品了一口，然后微闭着眼睛慢慢说：&ldo;武夷山九龙窠岩壁上的&lso;大红袍&rso;，历代均为贡品，产量极少，最高年份也只有七两八钱。&rdo;睁开眼睛看着我叹道：&ldo;难怪十四弟在这里吃茶，果然是好茶！皇阿玛也真是待你甚好，连赏赐的茶叶都是极品！&rdo;然后又仔细看了看茶具道：&ldo;你可真是费了心思，连这闽粤人用的茶具也搜罗了来。不过品饮&ldo;大红袍&rdo;茶，倒真必须按&ldo;工夫茶&rdo;小壶小杯、细品慢饮的程式，才能真正品尝到岩茶之颠的韵味。&rdo;我看他识货，朝他会心地微微一笑。

喝完一小盅茶，十三放下茶杯，笑看着我，学舌道：&ldo;马而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rdo;十四当时是带着怒气喝问的，他却问得软绵绵，颇为滑稽，我心中酸苦，却也不禁一笑，说：&ldo;想要寿礼呀！&rdo;说完，朝他把手摊开伸了过去，看着桌上的木匣子，说：&ldo;你吃了我的茶，礼呢？&rdo;十三笑着伸手打了一下我的手，道：&ldo;没有！&rdo;我缩回手，嗔了他一眼，道：&ldo;没有！？还敢来要茶喝？&rdo;他笑笑，没有理我。

我静了一会，看着十三，说：&ldo;谢谢你了！&rdo;十三一怔，笑问道：&ldo;你要谢我的地方可多了，只是不知今儿这谢是为哪桩？&rdo;我抿嘴而笑，说道：&ldo;为你帮我在德妃娘娘跟前说话。&rdo;他看着四阿哥笑说：&ldo;那你该谢谢四哥，说话的人可不是我。&rdo;我站起来，对着四阿哥福了一下身子道：&ldo;谢王爷！&rdo;四阿哥神色淡然，只让我起来，十三却呆了一下，没料我竟这么郑重。

我坐下后，仍看着十三说：&ldo;王爷是因你才帮我说话，所以还是要谢谢你。&rdo;说完，向他举了举茶杯，他一笑端茶而饮。饮完后，看着我，微微笑着道：&ldo;不帮你说话也不行呀！你连&lso;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so;这种话都说了，我总不能眼看着吧！&rdo;我微微思索了一会，才想起，不错，当时刚入宫待选时，十三来看过我，曾问我，如被皇上看中会怎样。我的确说过&lso;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so;。想着，心中一暖，只是看着十三微微笑，十三也看着我笑，两人不约而同，同时举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心叹道，非关私qg，却这般待我！当年的十三也不过半大少年，又没什么势力，为了我竟不惜求了唯一可信赖的人。一知己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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