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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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生而为人（第1页）

生而为人

我叫温默，温暖的温，沉默的默。

小的时候，人们都叫我野孩子，因为我父母外出打工时，我爸染上了一种叫毒|品的东西，我妈也跑了，我跟着我奶奶生活，不爱学习爱打架，是所有人眼中的坏孩子。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当初之所以帮一个叫江酹的女孩出头，替她教训骂她野孩子的人，是因为我讨厌那三个字。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自那之后缠上了我，我不知道她一个乖孩子，一个老师家长都夸奖的好孩子怎么会愿意接近我，还向我做自我介绍，她说她叫江酹。

我其实特别想跟她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再来提醒我。所以我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但她依旧笑着，还问我叫什么名字，见她一脸期盼的模样，我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温默。

“我叫温默，温暖的温，沉默的默”，那是我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也许真的是缘分吧，她和我家是邻居，她父亲叫江大山，是镇上的老好人，当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时，只有他对我报以微笑，还时不时照顾我和我奶奶，他是个好人，所以我决定在学校保护他的女儿，不让她受欺负，就当是还她父亲恩情。

江酹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她和我一样，是个没妈的孩子，但她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也许是江叔叔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所以才可以让她笑着面对生活。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们渐渐开始一起上下学，但从来都是她叽叽喳喳个不停，而我看着她叽叽喳喳个不停，我依旧不爱说话，但我似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久而久之，两家人处成了一家人，白天江叔叔在工地上打工，我奶奶就替他照顾江酹，他空闲的时候，就带着我们一起去玩，正是因为两家的情谊，所以我叫她“阿酹”，她叫我“阿默”，从来都是她认真学习，而我只会在一旁捣乱，她也只能气鼓鼓看着我，无可奈何。

每年的秋天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枫叶红了，远远望过去，就是一片火红的海洋，特别美丽，我和她会躺在草地上，任枫叶落下来，发出“簌簌”的声音，但每一次都会被家长揪回去学习，她跟我说她想考上长东大学，只有上了大学，她才能有出息，才能挣钱孝顺她父亲，我说你一定会考上的。

那天我爸回来了，我已经两三年没见过他，他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瘦得就剩一副骨架，眼眶也凹陷了，他回来找我奶奶要钱，我奶奶哪有钱给他，他就和我奶奶争执了起来，是江叔叔及时赶到，制止了他，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他只能骂咧咧地走了，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我听见那些人在周围窃窃私语，他们说我爸吸|毒，我妈怪不得要跑，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冲他们吼一句：关你们屁|事。但江叔叔把那些人打发走了，安慰我说这都是大人的事，让我别放在心上，我却转身跑了出去。

江酹那个丫头一直跟着我，那是我第一次冲她发脾气，让她别跟着我，她只是一语不发陪在我身边，陪我坐到了下午，直到我肚子叫了，她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一时窘迫，也不好意思笑了，只好叫上她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她跟我说“阿默，我爸说一个人选择不了他的出生，但可以选择活成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该活成什么样。

日子就在我们上学，放学，玩耍的一天天溜走，她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初中，要搬走了，而我决定辍学，去打工养活我和我奶奶。

临走前，我们站在那个满是枫叶的山坡上，我跟她说，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长东大学，她问我会不会去找她，我说会，她这才露出了笑容，然后很幼稚地跟我拉勾。我站在最高的地方目送他们父女俩远去，也埋葬了我最开心的那段时光，走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渐渐地，我和他们断了联系。

长大之后，人们都叫我混混，一个个还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一样，纷纷避之不及。我奶奶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我爸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早就死在某个角落了吧，我妈是谁，我已经忘了，跟在我身边的只有我一个兄弟，他叫宋七，我叫他小七，他是因为家里太穷，逃出来的，我们两个就是所谓的无业游民，整天无所事事，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我想去长东了，算算日子，阿酹那丫头应该已经上了大学，但我不敢去找她，她是大学生，我是小混混，只怕她早已不记得我是谁，甚至以认识我为耻，但我还是去了，因为这个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我可以牵挂的人了，就当碰碰运气吧。

长东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它外表商业发达，光鲜亮丽，灯红酒绿，可在暗处有不少脏东西，身份地位，贫富贵贱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很不幸，我是活在肮脏里面的人。

我混迹在这个大都市里，只有晚上才是属于我的世界，酒吧，街边摊，贫民窟，地下室这些都是我的天下，许是因为我打架太厉害，我身边渐渐多了很多小弟，他们叫我默哥，还把我和另外两个叫莫天义，黄全勇的人并称为黑|道三巨头。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救了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孩儿，她说她想跟着我，我在心里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把她带去了我那个酒气冲天的地下室，我问她还想跟着我吗，她说跟，不光是其他人，就连我也愣住了，便让她留了下来。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快就在黑|道混出了名堂，身边的人都叫她瑞子姐。

我其实每天都会在长东大学门口溜达，想看看能不能遇上阿酹，许是老天爷真的看不下去了，真的让我碰上了她，也不知是她没怎么变，还是我记性太好，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心中激动，却又有点害怕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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