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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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她的眸子里蘊了复杂的神色。

倾城闻言，就像有一根根银针嗖嗖地飞过来，刺穿了心房。双层皮的子母饽饽，分明是在说倾城戴了纯金面具，而里面的妃子笑，谁不知当年的唐明皇因宠爱杨贵妃而至安史之乱暴发？夏雨雪此举，分明是在说她是红颜祸水，迷惑了楚王，而这，正好碰到了他们的痛处。

倾城想，果实是个极厉害的角色，在大婚当场，当着众妾氏的面，就要给她这个当家主母一个下马威，往后，她在楚王府的日子可不会消停了。

她本无意做这个楚王正妃，是被强拉了来的，谁知，竟成了她的眼中钉。真是&ldo;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rdo;

于是，也只不屑地横了一眼，并未理会。

楚王被说中心事，待要发作，一想是大喜的日子，怎可因一绕舌妇人破坏了兴致？这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只用眼睛狠狠瞪了一下夏侧妃。

待用罢合卺宴，众人都退下了。

龙凤喜烛明亮地燃着，将红通通的洞房照得暧昧而又梦幻。

楚王转身看着倾城，眸子里蓄了满满的痴迷，言道：&ldo;我曾夜梦卿乃牡丹花神下界，怪道如此美貌，如今虽是隔了一层面具，然天上异香却是遮掩不得的，轻轻一嗅，便觉如临群玉山头，如至瑶台月下。&rdo;

倾城衣衫，是薰了牡丹香的，用的曹州上好的牡丹皮，醇香中带着一股凉意。平日里凌云志轻嗅于鼻尖，如痴如醉，连带着倾城也跟着沉醉了去。

可此时倾城只觉得恶心、愤恨，杠道：&ldo;老话儿说，牡丹虽美，可花不香，偏殿下竟能嗅出香味来。&rdo;

楚王争道：&ldo;皮日休的《牡丹》诗云&lso;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rso;，韦庄的《白牡丹》亦言&lso;入门唯觉一庭香&rso;，就连汤显祖，也是因盛开的牡丹馨香治好了头痛并且入梦，才创作出《牡丹亭》来。&rdo;

倾城道：&ldo;王爷只知《牡丹亭》，竟不知还有《秋翁遇仙记》？&rdo;言外之意，楚王如恶霸张委一般，倚势强占了牡丹园。

楚王岔开话儿道：&ldo;春宵一刻值千金&rdo;，指了指喜床上大红四爪金龙凤纹双喜百子被，满面含春，&ldo;早些安睡了才是正经。&rdo;

本朝规矩，皇上用五爪龙纹，王爷用四爪。

而她跟凌云志，合该用鸳鸯纹。

那只四爪金龙，张牙舞爪、凶恶无比，分明将一对鸳鸯一口生吞了去。

只有五爪金龙才能降得住它。

倾城正色道：&ldo;在未证得妾身非祸水前，恕不能与王爷圆房！&rdo;

楚王心痒难耐，捶胸道：&ldo;都怪钦天监眼盲误了本王姻缘，合该取了人头来出气！&rdo;

倾城急道：&ldo;若王爷如此，妾身便果真成了祸水了，是再也洗不清的！&rdo;

楚王登时急得手足无措：&ldo;我不过随口说说，哪里真的会杀人？爱妃自然是蕙质兰心，怎么可能是祸水？&rdo;说着，便想推倒芳株。

楚王恋色心何痴，他怎知，无花空有枝！

倾城猛然从管中抽出一柄梅花匕来，担在蝤蛴之上：&ldo;再若相逼，妾即自裁！&rdo;

楚王吓坏，&ldo;爱妃，千万不要做傻事，本王依你所言便是！&rdo;只得退出宁禧堂，回了前院五福轩。

自此，倾城在府中一直不曾与王爷圆房，平日里回避不了的相处，也清冷似月宫里的嫦娥一般，面具下面，自有不尽的恨意和悲伤，似那黄铜金蟾香炉里飘出来的月麟香一样，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都道楚王魔障了，不管王妃如何行事，都将其捧在手心，如珠如宝。

这种情形直到楚王后来登基为大城皇帝，也不曾改变分毫，就连年号也用了皇后闺名。

可倾城自打进楚王府那天起便已暗暗发誓：亏了我的，终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第3章

大城九年，初夏，草长莺飞。

皇后的母亲进得宫来，忧心忡忡地回道：娘娘当年绣楼前的那株藤萝树，今夏本也生得花繁叶茂，却不知为何，竟然一夜之间枯死了，妾身顾忌当年道士之言，恳请娘娘保重凤体！&rdo;

倾城闻言，心下一动，随之笑道：&ldo;多谢母亲挂怀，只是孩儿如今已然出阁，当年的宿命之事，再也应不到头上的，母亲若不放心，我小心些便是。&rdo;

&ldo;合该小心些。&rdo;母亲不放心地叮嘱。

倾城心下合计，藤萝，本是施藤名讳，当年楚王府五福轩、花房，乃至今之御花园内，都遍植此树，只因合着他的名讳，今绣楼前的那株枯死了，也是该应到他头上，碍着自己什么呢？

想着三日后的惊天阴谋，施藤必是在劫难逃，藤萝树偏此时枯萎了，不正是他应劫之兆吗？

自那日倾城自损花容之后，凌云志便卧床不起，缠绵病榻半载有余，将来之不易的官职也丢了。后幸得太子赏识，做了他跟前的侍卫。

楚王因倾城一事自动退出太子之争，皇上便立了自己早就属意的齐王为太子。

一日倾城与凌云志于宫中碰面，真好似陆游沈园遇唐婉，悲作《钗头凤》，怨怼东风恶。

凌云志愤然道：&ldo;朝中一直有立长立贤之争，我投靠太子，实为对付楚王，以雪夺妻之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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