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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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牙琥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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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一国地处大陆之南，依山傍水，百姓既可狩猎采集，亦可耕种桑植，理当较于他国更加富裕才是，奈何小国寡民，不得不屈居于大国荫蔽之下——即每年需向大成皇朝交付数百万计的贡品才能换得家国平安，好歹此举尚未伤及国之根本，丰收之时百姓偶尔还能省出些盈余，以至这些年下来，天龙百姓也慢慢从开始的愤慨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了。

天龙书院打从天龙建国伊始便已出现，因始终坚持着创办初期杂古糅今，去糟取精，学以致用的实用主义精神，终是从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后来的举国皆知，时至今日，人人都以自家子女得进书院为荣。

月圆村尚处南国之南，再往南去，便需要翻过眼前横亘天际的腰山了，之所以称之为腰山，一则是其山势挺拔高耸，山顶终日为云雾所绕，极目眺望，便是视力最好之人，也只能止于其腰。二则传闻更早之前腰山名为妖山，十年之前更是有人亲眼见过一条青龙隐隐约约自山脚蜿蜒而上直没于山顶，之后阴雨绵绵，半月不休。

这事还曾经惊动过朝廷，朝廷也曾派人来此探查过，不过一则大家各执一词难以考证，二则腰山之高远非人力可攀亦无法求证，最终朝廷之人只好又请来道士做了场止雨的法事，村民们也遵从了道士改名的建议，从此妖山也就成为了腰山。

在龙妖事件的耀眼光芒下，当年两个孩子的出生也就不那么受人瞩目了。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月圆村里正之子取名月牙，一则是其家中管事之子唤做琥珀。月牙自小便身体孱弱，幸好其性情平和，喜静厌动，加之家人的精心照料，总算也平平安安的成长起来；琥珀却刚好相反，自小便是村里有名的捣蛋鬼，也是远近闻名的打架王，严家夫妇固然经常管教，但琥珀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几年下来两口子也就慢慢死了心，而小琥珀也更加无法无天起来。

大概是两人自小便生活在一起，故此随着慢慢长大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最要好的哥们儿，刚开始还有人担心着乖巧的月牙莫要被琥珀给带坏了。然而月牙一家子对于月牙一向是言听计从，月牙想和琥珀玩儿，家里人便由着他常常和琥珀待在一起，家里人都不反对，外人虽觉得不妥，但也不好横加管教指责。不过倘使让外人知道一向任性的琥珀对月牙却是言听计从的话，只怕众人会大跌眼镜。

靠着大成的庇护，天龙国已经接连数十年未曾遭遇大的战事了，升平日久朝堂之上文官的地位自然远远高于武官，天龙国亦模仿着大成以科举取士，因此天龙国文风日盛，寻常百姓但凡家中尚可，皆会让子女入私塾辩文识字，若是有幸能够进得了书院那其一生便是衣食无忧了，假使更加幸运能够出仕为官的话更是能够福泽子孙。

转眼之间琥珀与月牙也都快到九岁了，以赵、严两家的境况琥珀与月牙理应准备去镇子上的私塾求学了。琥珀是早已厌倦了月圆村单调乏味的生活了，对于即将离家去镇上“求学”是雀跃不已，搞得琥珀老娘是既担心又生气，没曾想这几年生养的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实在是愁人不已。

相比于严家，赵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月牙听说下个月就要离家去上学之后，只说了一句“我不去”便不在理睬赵家两口子，如今好几天过去小月牙是饭照常吃，觉照常睡但无论两口子如何软磨硬泡也绝不松口，赵家媳妇不舍得把火发在自家儿子身上便天天对着老赵抱怨从小把孩子给宠坏了，现在发起楞来是谁也劝不了了。

在连续三四天的狂轰滥炸之下老赵终于爆发了：“说到底还不是你这婆娘从小就惯着他，再说这小子从小便听话懂事，谁能想到在大事上给我撂担子，我可是还指望靠着他来光耀门楣呢，如今倒好，家里小子不想去求学，你个妇道人家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随后几日老赵一家便陷入了冷战之中。

时光易逝，入学的时间也渐渐临近了，期间琥珀听说月牙居然不想去求学了，便也回家吵着闹着不去了，不过这种想法在老严夫妇的暴打之下很快便消失于萌芽之中。这顿暴打固然催化了小琥珀的离家之心，此外也让严家两夫妇终于心情转好：看来自己家的小子无论如何还是念着家的，这不还要靠着我们夫妇的“逼迫”才不情不愿的去镇上求学。

老严一家心情好转，老赵两口子却更加郁闷了，想想平日里谁人见了两个小孩不夸一句月牙听话懂事且顺带损一句琥珀调皮捣蛋。可如今倒好，自己家里的小孩发起楞来比琥珀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老严家的孩子身子骨好，真不听话还能打一顿解解气，自己家的孩子真动起手来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给打死打残了，这或是将近十年来老赵家因为子女之事第一次羡慕起严家来。

在这种融合了酸苦的羡慕之下，老赵夫妇对于月牙的求学之想也终究渐渐熄灭了。只是倘有外人问将起来，老赵夫妇的回答倒是出奇一致：“只怪平日里对于自家小子太过于宠溺，搞得现在这孩子太念家，实在不愿意离开我们。况且他自小便身子弱，我们也不舍得他这么小就出去吃苦，便想着等到来年月牙再长一岁再送他去私塾读书吧。”

忆（老赵）

“你们现在已经七岁了，也慢慢开始懂事了，今日无事便教教你们读书识字吧，这本三字经简单易懂，是大部分人启蒙的首选，我先给你们念上一遍：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好了，现在我已经念了一遍，也将大致意思跟你们解释了，现在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直到能够背诵出来。”

“赵叔，我和月牙第一次识字，你一下子念这么多我们记不住的，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听说隔壁村里刚刚猎到了大虫，我要是再不过去可能就看不到啦。”

“孺子不可教也，读书要细心也要有耐心，你如此毛毛躁躁怎么能够读得好书。不过念在你们还小，那就跟我把第一段读一下，谁先会背诵了就让谁先出去。”

“赵叔你就放过我吧，我刚刚听你说书都听得困得慌，再让我背书那是万万做不到的，等我背会了估计也要到下午了，到时候只怕是连老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那也不行，你父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教月牙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你，你现在若是擅自离开回头我便与老严说去。”

琥珀终于起身叉腰气极道：“赵叔我琥珀平日里对你也算是千依百顺吧，你这样做法可是会坏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啊。”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月牙不理会身边两人的争吵之声，在一旁一边努力思索回忆，一边慢慢吞吞地轻声背诵起来。

“儿子这本书之前有人教过你吗？”

“没有啊，你刚刚不是读了一遍嘛，而且讲解的也算细致，我自然就能记住了，怎么啦，不对吗？可是我好像记得你就是这么读的啊。”

“没错没错，非常对。好，今天我开心，便准你们出去玩了。”

琥珀随着老赵喜笑颜开道：“我就说还是赵叔您靠谱，不像我们家老头那么死板。走吧月牙，今天小爷就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老虎，我可是听说是隔壁村所有的猎户全部出动，花了一天一夜才打到的，现在附近村里的人都过去看啦，我们也要抓紧，若是去得晚了他们把老虎卖给镇上就看不到啦。”

“我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再说今日天气寒冷，我怕自己身体吃不消，就不跟着拖累你了，反正老爹今日无事，便继续跟我说说《三字经》吧。”

“好好，还是我家月牙有出息，以后一定可以出将入相光耀门楣。”老赵一脸激动道。

琥珀生怕老赵改变主意，赶紧附和道：“恩，月牙，小爷我也看好你，以后当官了可不要忘记兄弟我哈。我先去看老虎，回来再跟你说说什么样子。”琥珀一口气说完，不待两人回答便赶紧躲着自家院子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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