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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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没有。&rdo;他说，语气中有点失望。&ldo;没别的事了，只是打来告诉你一下。我们可能会要你提供一些证据，不过会有比较正式的通知。我们尚在查证其中一两个细节，暂时不会讨论这个案子。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寻找任何和案情有关的人。&rdo;

莎拉对葛兰姆太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ldo;马上就好。&rdo;她用唇语说，然后对着电话，&ldo;但是你觉得应该往这个方向去查？&rdo;

&ldo;我受的训练很简单，布莱尼医生，也就是相信我们的第六感。只不过，以前我们都称之为&lso;预感&rso;，&rdo;他大笑出声，&ldo;这年头，预感不再吃香啰，都得靠呈堂证据。但是呈堂证据还是得靠人来解释。我始终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吉勒拜太太的手和指甲间，完全找不到荨麻的刺毛？柯莫隆医生说，她可能是戴着手套，然而屋子里没有任何一双手套符合。后来他又改口说，可能是泡水太久而流失了。我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预感告诉我，吉勒拜太太是被谋杀的。可是，上级不要我再追查下去，我只能听命行事。希望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一些让长官收回成命的理由。&rdo;

&ldo;实在抱歉。&rdo;莎拉无奈地回答，低声说了句再见后挂上电话，深色的眼珠若有所思。

&ldo;一定是关于吉勒拜太太的事吧？&rdo;葛兰姆太太淡淡地说。对这位农妇来说，生和死已司空见惯，没什么神秘可言‐‐虽然不见得每次都能如人所愿。至于原因和地点，却是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它的发生。&ldo;村子里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她死的方式太可怕了，不是吗？&rdo;她夸张地抖了一下，&ldo;割伤自己的手腕，看着血一直往水里流，我可办不到。&rdo;

&ldo;是啊，&rdo;莎拉表示赞同，搓着双手取暖，&ldo;你说，你觉得孩子的头已经准备出来了？&rdo;

&ldo;嗯，差不多了。&rdo;葛兰姆太太不让医生把话题岔开，听到医生在电话这头的对话，已足以引起她的好奇。&ldo;她真的把自己的头套住吗？珍妮？史毕特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为了这事歇斯底里，说有个笼子，里头有黑莓树枝和玫瑰花，她老说那是吉勒拜的花冠。&rdo;

莎拉觉得，告诉她真相没什么不好。大部分细节都已经公开，与玛蒂尔达那位清洁妇编出来的恐怖故事比起来，&ldo;事实&rdo;的伤害力要轻微太多了。&ldo;那是她家传的东西，叫做毒舌钩。&rdo;她把手放到葛兰姆太太的腹部，感觉胎儿的头。&ldo;也没有什么黑莓树枝和玫瑰花，没有任何带刺的东西，只是一些野花罢了。&rdo;她刻意不提起荨麻，因为她觉得那些荨麻令人不舒服。&ldo;这听起来比较没那么吓人，但还是很变态。&rdo;医生四处摸索的手指停了下来。&ldo;检查得差不多了，你一定是记错了日期。&rdo;

&ldo;我老是这样，医生，&rdo;那女人无所谓地说，&ldo;如果是我家的母牛，我可以告诉你它哪一分钟会生；但轮到自己，&rdo;她笑道，&ldo;我根本没时间在日历上标示。&rdo;莎拉伸手将她扶起坐好。&ldo;毒舌钩，&rdo;妇人若有所思地继续说，&ldo;毒舌，就是指那些讲话恶毒的女人。&rdo;

莎拉点点头。&ldo;毒舌钩是两三个世纪前，用来让女人闭嘴的刑具，不只用在讲话恶毒的女人身上，也包括任何挑战男性权威‐‐不管是在家里或外面‐‐的女人。&rdo;

&ldo;依你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rdo;

&ldo;我不知道，也许，开始厌世了吧。&rdo;莎拉微笑着说，&ldo;她可不像你这么精力充沛，葛兰姆太太。&rdo;

&ldo;噢，我倒能体会她为何自杀。我一直都认为，当生命不再值得留恋，也就没有苦耗下去的必要。&rdo;她扣起衣服，&ldo;我的意思是，她为什么把这毒舌钩套到头上？&rdo;

莎拉只能摇头。&ldo;我也不知道。&rdo;

&ldo;她是个难缠的老女人，&rdo;葛兰姆太太直率地说，&ldo;她几乎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看着我和我爸妈长大，可是却从来不跟我们打招呼，我们没地位，只是满脚泥巴的佃农。哦，她倒是会和老威廷汉姆说话‐‐就是拥有爸爸那块土地的懒鬼。打从出娘胎，他就没做过什么事，一直靠着收租金和那些投资过活‐‐她倒是愿意和这种人说话。至于像我们这种劳工阶级‐‐&rdo;她摇摇头，&ldo;都是让人瞧不起的。&rdo;她看着莎拉的表情笑起来。&ldo;你看吧，我又把你吓坏了，我是个大嘴巴，从来不放过讲话的机会。没人会把吉勒拜太太的死放在心上，相信我，没有人喜欢她，也没有人会试图去喜欢她。我们这些街坊都不坏，只不过，大家忍耐的程度有限。假如你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而她竟然只顾着将自己的外套拍干净，这种人没人能受得了。&rdo;她站了起来。&ldo;我不是那种常往教堂跑的人，不过，有些事情我倒很相信，忏悔就是其中一项。不管是因为信仰，或是纯粹因为年纪大了，临终时免不了要回顾反省一生的过错，这也就是为什么，死亡的面貌总是那么平和。而且，不管你悔恨的对象是谁‐‐牧师、上帝、家人‐‐只要说出来，就能让你好过些。&rdo;她把脚套进鞋子里。&ldo;我猜想，吉勒拜太太是为了她那张恶毒的嘴巴忏悔，才会戴着那副毒舌钩见阎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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