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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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去寒川的路怎么走，她依稀还记得。牵着长长的海糙顶làng前进，渐渐离海沟近了，还是黝黑的峡底，不见天日。上回有光乍现，这次却很寻常，周围那么静，偶尔有水流回旋的声响，定住了身仔细观望，记得峡口突起的那块岩石，是这里没错。

一躬身沉入渊底，依旧水压qiáng大，她知道穿过那片暗流就好，摆动尾巴，加速往底下冲刺。

深海一片幽蓝，月光照不到这里，只有朦朦的亮。她往前游，有些害怕，轻声唤着：&ldo;龙君……龙君……&rdo;没有人应她。顺着渊底的沙地往前，终于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石基高筑，神珍顶天立地。她高兴起来，奋力游过去，可是渐渐近了，看清神珍的轮廓，柱身笔直，铁索跌落在地上，那条龙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讶然顿住，手里的海糙落在地上，松了绑的鱼虾立刻一哄而散。仰头看，神珍孤零零立在那里，因为是九转镔铁所造，黑得有些苍凉。夷波不免怅惘，一定是时候到了，它自由了。

这时听见背后传来阿螺的喊声，原来她没有回cháo城，径直跟过来了。

她应了声，往后退了两丈。阿螺赶上前，看见神珍伫立在那里，粗壮得遮天蔽日，结实吃了一惊。

&ldo;这是什么物件？你到这里来gān什么？&rdo;她边问边游过去，在那大铁柱上摸了两把，&ldo;昨天避雷，逃到这里来了？&rdo;

既然龙都不在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吧！夷波把昨天的见闻画给她看，最后两手一比，&ldo;龙君。&rdo;

阿螺哧地一笑，&ldo;八荒之内龙可不止一条，就像人有好坏之分，龙也分善龙恶龙。龙君玉树临风，美冠四海，这么多年下落不明，一定是修道去了，怎么可能弄得这么落魄！你看见它的真身了？是什么样的？&rdo;

夷波想了想，&ldo;苍龙。&rdo;

阿螺指指她的鱼尾，&ldo;龙君增你的龙鳞是金色的，苍龙的鳞不是青色的吗？&rdo;

哎呀，恍然大悟，果然险些被它骗了。幸亏没有蒙受什么损失，现在它走了，也好，自由了总是好事。

夷波去牵阿螺的手，让她攀在肩上带她往上游。本来出远门还得牵挂这里，现在它不在了，倒省得烦心了。

阿螺喋喋不休教育她，&ldo;你呀，要长点心才好，否则会被人卖了的。除了我，你谁也不能相信，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怪龙，它要不是十恶不赦，怎么会被锁在大铁柱上？亏你今天还敢探望它，不怕被它吃掉啊？&rdo;

夷波才觉得是自己欠思量了，没弄明白人家的底细，做什么还要胡乱纠缠？龙君如星月之皎洁，别的龙就不一定了，她也不能看见龙就觉得亲切吧！

反正事qg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她冲阿螺讪讪一笑，表示自己以后会多留心的。接下来准备去即翼泽，得先和长老回禀，她平时怯懦，见了长老们就jg神紧张。虽然阿螺陪她到宫外，她看着那巍然的殿宇，依旧磨蹭了好久。

阿螺着急上路，不住催促她，她没有办法，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龙绡宫。这龙绡宫以前是鲛人织绡的地方，龙君在时经常来视察。夷波那时手艺不jg，没有资格进来，只能流着哈喇子羡慕。等到她技艺炉火纯青时，龙绡宫里的鲛女都被遣散了，宫殿腾出来，成了四大长老理事的地方。

殿里幽静，玉石镂雕的三十六根抱柱撑起殿顶，一眼看过去空得发冷。游得更深一些，终于听见说话的声音，她停在一扇石门后畏畏缩缩回禀：&ldo;夷波求见长老……&rdo;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她贴墙蹭进门，见两位长老对坐博弈，都是上了年纪的鲛人，须发也花白了，看了她一眼，面无表qg。

夷波更怯了，恭敬行了个礼，石耳长老落下一子，转头问：&ldo;何事求见？&rdo;

夷波结结巴巴说：&ldo;求见长老……是因为……我想同长老告个假，陪阿螺去一趟即翼泽。&rdo;

即翼泽在万里之外，已经深入到人的住地了，鲛人去那里很不安全。点苍长老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断然说不行，&ldo;人心险恶，万一落到坏人手里，轻则圈养取乐，重则剥皮刮油，去那种地方，小命还要不要了？&rdo;

夷波局促道：&ldo;我先前和阿螺也去过云梦泽，并没有遇上危险……这次是因为阿螺救了个人……&rdo;

两位长老一听霍地站起来，&ldo;救了个人？人在哪里？&rdo;

夷波吓得往后缩了缩，&ldo;已经死了。&rdo;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ldo;要是泄露了cháo城的位置，你就是鲛族的罪人。你也去海市上易过货，知道鲛绡和鲛珠的价值。人xg贪婪，东陆多少人在打听鲛城的所在，要是因为你的一时义气，陷整个cháo城于水火，你万死难辞其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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