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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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凌湮被他压抑的悲恸打动。

生离死别啊……她也曾经历过，只是当时年纪小，根本不懂死的意思就是从此再也不见。

那个曾经睡在她和叶弥对铺的小女孩，脸上有着细碎的雀斑，笑起来会露出漏风的缺牙，却依旧总是没心没肺的笑。听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然后有一天她离开了那间十多个人共住的寝室，从此再没露过面。

22年里有18年，凌湮都和叶弥睡上下铺，从豁牙到初潮，从豆芽菜到亭亭玉立……两个一般大的女孩并肩走过孤独与无助，像照镜子一样看着对方和自己一起长大，喜怒哀乐都在同一个频道里。

以至于送车祸的叶弥去抢救室的时候，凌湮连&ldo;三长两短&rdo;这个词都不敢想，想一想都怕自己会崩溃。

&ldo;你哭什么？&rdo;

成烬错愕地发现在自己的凝视之下，这个少女，准确的说，是这个联邦女机师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居然渐渐蓄满了泪水。

片刻之前还失态得咄咄逼人的成烬，顿时恢复成那个柔软的男孩：&ldo;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感慨一下……你不要哭了。&rdo;

&ldo;我知道，&rdo;凌湮拿手背抹抹双眼，结果眼睛更红了，&ldo;我也有过你这种心情，所以特别能理解你的那种绝望，真的。&rdo;

成烬神色微动：&ldo;什么人？恋……人？&rdo;语尾声音其实已经没人能听见了。

他低着头，却没等来凌湮的回答，正要抬头去看他，忽然感觉被她温热的手心按着右耳。

凌湮稍稍一用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

&ldo;所以想哭你就哭吧，姐姐不会笑话你的。&rdo;

成烬：&ldo;……&rdo;姐姐？她果然没听见那句蚊子哼似的问话。

凝滞的表情倏然间生动了些，他眉头一挑，又听身侧的人柔声安慰：&ldo;这个叫做冈瑟的人，是你的长辈吗？12年前的话，你还很小吧。和我一样呢，还没有机会好好相处，就天人永隔了。&rdo;

成烬：&ldo;……&rdo;长辈？

少女柔软的手指像抚摸小动物似的，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发丝：&ldo;我明白这种期待了很久的重逢，忽然变成永别的感觉，也能理解你一直保密自己的身世。&rdo;

成烬猛地抬眼，发现她的脸上挂着包容的笑。

凌湮看着天际返巢的雁翅鸟：&ldo;如果不是有苦衷，谁愿意隐姓埋名地背井离乡？&rdo;

成烬一直觉得这个被他亲热的唤作&ldo;阿湮&rdo;的小姑娘，单纯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她从来没有追问过自己的身世，也让他一度觉得胡扯的&ldo;失忆&rdo;就这么被接纳了。

没料到的是，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ldo;原来你都知道啊。&rdo;成烬叹了口气，反倒是有些轻松。

&ldo;不知道啊，&rdo;凌湮歪过头，随意地抵着他柔软的发顶，&ldo;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成烬到底是不是你的真名。&rdo;

成烬的仰面看她，不由被她眼底的恬静所吸引。那是种在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不曾看见的光彩，这让原本娇稚的少女陡然有种不可轻犯的纯净。

这个词，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想到这种词……真是魔怔了。

尽管如此，他依旧坦然地说：&ldo;是，成烬就是我的真名。&rdo;虽然不是唯一的。

&ldo;不是也没关系。&rdo;凌湮拉过他的左手，翻过手腕，拇指从那道刚刚愈合的伤疤上拂过，&ldo;无论你是谁，叫什么，和这群兽人、和长眠在此的冈瑟先生是什么关系……都无法改变你救过我很多次的事实。烬，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这点永远不会变。&rdo;

她说得这样认真，成烬也就安静地听她讲完，嘴角微弯：&ldo;第一个朋友吗？那红头发女机师呢？还有你说……很怕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他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rdo;

遥步？

凌湮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自己和遥步的关系，虽说曾经并肩作战过许多次‐‐遥步的化墟4号，和她那台报废了的化墟1号，是在枪林弹雨里可以把后背安心交给对方的战友。

虽说遥步骄傲、古板，完全不像个女性，但毫无疑问，她不光是个技术精湛的机师，更是值得信赖的友军。

至于她的冷漠……

凌湮想起了艾思提&iddot;库拉的话：&ldo;所有秩序者，在维生舱里都会被清洗掉无关的记忆，精神力为b的遥步也只能保留一小部分。&rdo;

身为少女的那部分温柔，大概都被清理了吧，毕竟那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毫无意义。

凌湮从地上握起一把沙，看着砂砾从指缝中流失，不无苦恼地说：&ldo;遥步她，也许算不上朋友，但一定是个可以信赖的战友。我们所看见的不一定是真正的她。&rdo;

&ldo;是么，&rdo;成烬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和指缝里的沙，&ldo;那么你害怕再也不见的那个人呢？他也不算吗？&rdo;

凌湮觉得他纠结于叶弥对自己的意很奇怪，也实在不知道如何对他解释身在另一个时空中的闺蜜，只得模棱两可地说：&ldo;那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只说是朋友的话远远不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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