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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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伍子恍然大晤，厢房里的那幅画像，竟是唯一可以供覃夫人回忆的物件，怪不得她视若珍宝？那么，除了得到邰宸夫妇的死讯，她还知道了什么？伍子佯装叹气，试探着说：&ldo;没想到夫人这次离家出走，竟是跟亲人生死两别，邰家人也没一个留得住。&rdo;

覃夫人也是哀叹：&ldo;他们要是生个一男半女的，恐怕也难逃厄运。那个时候整个都城乱啊，人人自危，家家闭门。我也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辗转落拓，在北境一带做起了小生意。后来认识了阿小他父亲，我嫁给了他。算命的说我是旺财旺夫相，生意果然越做越大，等到回了都城，都亦时过境迂，物是人非了！&rdo;

这样语带颓丧的话，伍子欲言又止，慢慢地转过脸去。外面有轻风，月影摇晃在喜鹊蝙蝠的梨木窗棂上。夜色渐浓，烛火烧得热烈，一桌子的佳肴变得凉了。伍子正眼望住覃夫人，眼前的妇人也是默默注视着他，眸光暗捅，滕胧得变幻迷离。伍子慢慢呷了几口酒，无声地笑了笑。

&ldo;我已经听完你的故事。请说吧，要我帮忙什么？&rdo;

&ldo;帮我找到邰宸。&rdo;

覃夫人话语落得极轻，却如晴天一个惊雷，震响在伍子的耳际。他睁大眼睛，脱口道：&ldo;邰宸不是已经战死了吗？&rdo;

&ldo;我不敢确定，或许是个幻觉。&rdo;覃夫人低声说，&ldo;半年前，正值覃家在城西开粥棚，我亲自过去掌勺济贫。那日求粥的贫民差点挤破了粥棚，我却无意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一直在看我。那时天热，他头上的斗笠压得低低的，但还是能看见他的脸，那张脸，他……&rdo;

覃夫人说到这里，似突遭蜇螫一般，眼光变得恐怖起来。

第5卷【又之卷银笺别梦当时句】毁脸

伍子心里跟着发紧。他平时心思敏捷，神色依然淡然，只望着覃夫人掩着惊悚不安的眼睫在剧烈地地颤动。

覃夫人终于仰面饮下一大口酒，深深地吸了口气，道：&ldo;那张脸狰狞得简直不像是人，要不是自日里，真以为撞见鬼了……&rdo;

&ldo;您认为那人是邰宸？他毁了容藏起来了？&rdo;伍子用怀疑的语气问。

&ldo;那个看我的眼神……二十多年了，我闭上眼就像刚刚发生过。再说，他一见我注意上了他，为什么扭头就走？他的背影瘦了、老了，可我还是断定他就是邰宸。&rdo;

&ldo;可是邰宸明明已经死了。南城门失守，他不是战死了吗？&rdo;

&ldo;我起初也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于是暗地找了二十年前攻城的老兵，他们确实亲眼见到邰宸被烧死在烟火里，身穿金盔甲手执御赐宝剑。有一点非常让人起疑，叛军只是单从衣着佩剑判定那人就是邰宸，真实的面目谁都没有见过。&rdo;

&ldo;难道邰宸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逃离了都城？这么重大的事，怎么没人怀疑？&rdo;

&ldo;你想，当时城里城外乱得很，双方都损兵折将，死伤无数，谁顾得了这些？叛军攻下城门后开始围攻皇宫，还等着统正爷给他们论功行赏呢。&rdo;

伍子这才相信了，不觉微微颔首，&ldo;难怪了，可怜邰将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只能以这样的面目括在世上。&rdo;

覃夫人的眼圈再次发红，幽幽说道：&ldo;我恨过他们，他们却都死了，他们死了，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投有恨过。我跟姐姐有手足之情，她爱上他何罪之有？也许这就是命啊，老天爷折磨我们二十年才肯让我与他相认。可是，我寻遍了整个都城，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覃家基业庞大，在生意场上又是盛名显赫，结下的仇家也不少。所谓树大招风，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样急着找个毁了脸的人，岂不让他暴露于天下？&rdo;

&ldo;所以你让我帮你去找。&rdo;

&ldo;是的，你无论如何也耍帮我找到邰宸。哪怕这人不是他，哪怕是一具骷髅，我也省了这份心……&rdo;

听着覃夫人低沉的抽噎声，伍子慢慢抬起执盏的手，说：&ldo;我会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rdo;

闻言，覃夫人拭了拭眼中的泪水，又恢复了温款的表隋，嗔道：&ldo;这话多难听，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你要是喜欢，我把整个覃府送给你。还有，覃家有的是钱，你要多少只管提。&rdo;

伍子摇头，一本正经道：&ldo;杨劼是我好兄弟。他跟家里有点冲突才只身一人闯荡都城。开春就是闺试，您认识的大官多，请您想法子让他赴考。&rdo;

覃夫人释然，冲口而笑，&ldo;这事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打点银子就能搞定。傻伍子，你答应我的事就因为那个杨劼？&rdo;

伍子无声地近似苦涩地笑了笑，那对相依相偎的影子再度在眼前浮现。

他曾经也有过幻想，希望拥着阿梨的是自己。只怕是梦里才有吧，他明自。

又明自，他帮覃夫人找邰宸，也是为杨劼找到亲生父亲。

阿梨会高兴的。

慢慢喝尽手中最后的酒，一丝情凉探进心底。伍子用手抹了抹嘴角，豪慡道：&ldo;就这么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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