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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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如意闭目平复心神。随即抬头问李兑，&ldo;留活口了没？&rdo;

李兑道，&ldo;留这么多活口作甚？我瞄准的是颈子，想来他活不了了。&rdo;

待到前去验看的人回来，赵大演即刻问，&ldo;活着没？she中了哪里？&rdo;

那人心有余悸的比了比脖子，道，&ldo;……穿透了，活不了。&rdo;

何家庄四下人瞬间面色煞白‐‐这些人大都是当兵出身，和庄上世代务农的佃户不同，他们很清楚瞄准脖颈需要怎样的神she和自负。便是对着靶子，要she中靶心都需要很大的运气，何况目标在飞驰的马背上，she中缩在领子后那方寸之间？这人确实说中就中了。而要洞穿人的颈骨，又得是怎样的神力。

赵大演看了如意一眼，见她面色平淡，仿佛理所当然，心下不由暗生惧意。

第七十九章（下）

赵大演怒道，&ldo;你还有心做买卖，你可知你适才杀的是什么人？&rdo;

如意转了转手中匕首，了不在意，&ldo;逆贼李斛手下的使者。带着何缯的手书，前来规劝你们依附叛将孔蔡‐‐是也不是？&rdo;

赵大演见她果然清楚，心下稍定‐‐既然知道这些，这少女必然不是寻常商旅。她击杀叛军使者的行为，也必然不是简单的报私仇而已。恐怕与被她袭杀的这一行人一样，她也是为招徕何家庄而来。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主子不同罢了。

他还是有周旋余地的。

赵大演道，&ldo;你既知道他们的来历，怎么还敢动手！就不怕叛军兵临城下，把南陵城夷为平地吗？&rdo;

他脱口说出&ldo;叛军&rdo;二字，不论有意无意，都已表明了他心中所向。因此，虽然他的语气里依旧不乏恫吓之意，但彼此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先平复了大半。

如意破声一笑。

赵大演羞恼道，&ldo;你笑什么？&rdo;

如意却不作答，只眉眼弯弯的打量着他。那眸中毫无面对年长之人的敬畏，只略带些探究与好奇罢了，倒像是平辈之间坦率论交。然而她生得灵动美貌，且兼年少无邪，倒让赵大演面红耳赤，无法同她坦然对视了。

如意便不再逼视，只道，&ldo;阁下便是赵队主吧？我听人说你幼时眼大目明，故而投军时取名叫赵大眼。军中佐吏见你聪慧过人，便教你读书识字。因眼字俗白，便为你改做推演之&lso;演&rso;。&lso;大演&rso;取《易经》推演天地造化之意。&rdo;

赵大演听她说破自己的名字，一面惊讶她竟能打探得到，一面又有些微矜持与得意。

‐‐他平生命运的转折就在于被人慧眼相中，得以读书识字。从此在行伍之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便成为一队之主‐‐队主虽不是正式的武官，然而也统领数百人，军中同他竞争者不乏士族子弟。何缯兵败时，这么多士兵唯他马首是瞻，跟着他哗变逃亡，也主要的因为敬佩他读书识字、见识过人。

赵大演再开口时，语气便没有那么强硬了，&ldo;……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rdo;

如意道，&ldo;我只是在想，你既取了这么个名字，纵然不能精通天地造化之道，也该懂得胜败顺逆之理吧。&rdo;

赵大演一顿，没有接话‐‐他固然聪明，可身在乱局之中，哪有这么容易参透胜败顺逆？他虽不说，但心里确实希望能有高人为他点悟一二的‐‐倒也不是将这少女认作高人。

如意便道，&ldo;我也不必同你说天时、地利、人和。我只问你，你可知道孔蔡为何要攻打南陵城？&rdo;

赵大演不答，如意便替她说，&ldo;因为李斛被阻击在姑孰城外，连战连败。不但不能前进尺寸之地，反而眼看就要被临川王击溃了。李斛敌不过，撑不住，又没有退路，只好孤注一掷，派孔蔡来偷袭南陵城。指望临川王能撤兵回援，他好稍稍喘一口气。&rdo;如意一笑，&ldo;分明是宵小鼠辈苟延残喘的伎俩，哪有什么&lso;把南陵城夷为平地&rso;威势？&rdo;

赵大演无言以对，只好强词夺理道，&ldo;李斛八千人就拿下台城，南陵城算什么？&rdo;

如意问道，&ldo;你可she过箭？&rdo;她抬手一指李兑，李兑憨厚的向下回了一笑，赵大演一行人的气势立刻就低了半寸。如意便笑道，&ldo;你看那强攻一箭she去，足以洞穿人的颈骨。可当它传颈而出后，哪怕是一张薄薄的绢缟，它也she不透了。所谓&lso;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rso;便是这个意思。你们从采石渡上来，只知道李斛凶悍，却不知当日在台城他死伤惨重，已到了强弩之末。如今他外看起来风光，可向东，接连派出几万大军却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义兴城。向西，当日李斛亲自率军应战时，谁不觉着他又要所向披靡，而如今谁又不知道姑孰城就要成为他的丧身之地了？&rdo;

&ldo;而临川王呢？&rdo;如意抿唇一笑，黑眸子明亮如晨星，&ldo;郢州刺史陆公辰，徐州刺史徐公茂，江州刺史顾公淮……&rdo;她每说一个名字，赵大演目光便一动‐‐读书人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见多识广、消息灵通，何况赵大演还是个行伍出身的读书人，他很清楚这一个个名字的分量。

如意缓缓道，&ldo;他的身后站着天下豪杰。临川王所秉承的是人心所向的大道大义，所以振臂一呼，天下云从响应。金帛粮糙供应不绝，投效者无数。而李斛却是倒行逆施，已到日暮途穷的境地了。&rdo;

赵大演凝神思索，默然不语。

何絾是个没主见的，看看如意再看看赵大演，最后低声催促赵大演，&ldo;快些拿主意吧，等叛军杀到了可就晚了！&rdo;

赵大演终于抬头，对如意道，&ldo;你说的都是天下大势，我们粗人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叛军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我们得活命‐‐只要把你们拿下交给孔蔡处置，我们就能被免于问罪。&rdo;

如意笑道，&ldo;那你为何不拿下我们？&rdo;

赵大演被这么一激，不由又恼起来，&ldo;你以为我不敢？&rdo;

如意却抬手笑着安抚他，&ldo;何家庄数千人之众，面对我们区区六人‐‐&rdo;她指了指自己，&ldo;里头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有什么不敢的？我虽无畏，却也没有这么托大。&rdo;

她如此示弱，赵大演心中却越发憋屈，心想，你一剑刺过来时可半点&ldo;手无缚鸡之力&rdo;的模样都没有啊！明明是你们偷袭，说的跟我们以多欺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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