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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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莎拉等她继续说，可是她没有再开口。&ldo;好残忍。&rdo;她低声说。

&ldo;是啊。外婆比妈妈坚强多了，而且，在外婆年轻的时代，戴上这玩意儿可能和鞭打没什么两样。但是，对妈妈来说，却糟糕透了。&rdo;她用脚把烟弄熄。&ldo;没有人站在妈妈这边，帮妈妈说话，所以外婆可以为所欲为。&rdo;

莎拉心想，这女孩到底想说什么。&ldo;其实这是个越来越普遍的问题。男人受到压力，把气出在老婆身上，老婆受到压力，则拿孩子当出气筒。对女人来说，没有什么压力会比独自扶养一个小孩来得大。&rdo;

&ldo;你觉得外婆没有错？&rdo;

&ldo;不是的，我只是说，我们要试着去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很多和你母亲同样年纪的小孩，也经常受到言语暴力。这种暴力所造成的伤害，并不亚于肢体上的虐待，因为这种伤害不会留下疤痕，而外人也无从晓得。&rdo;她耸耸肩。&ldo;不过结果是一样的，孩子会压抑退缩，形成人格缺陷，长期受到自己所依赖的人无端谩骂，很少人仍能保有健全人格。不是逆来顺受，就是叛逆反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rdo;

鲁思显得有些生气。&ldo;这两种虐待，我妈妈都受过。你不知道，我外婆对她说了多么恶毒的话。&rdo;

&ldo;抱歉，&rdo;莎拉无奈地说，&ldo;如果玛蒂尔达小时候也曾遭受残暴的对待，那么她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受害者。我想，你一定不喜欢听这种话。&rdo;

鲁思又点了根烟。&ldo;噢，别误会我的意思，&rdo;她的嘴角扭曲了一下，说，&ldo;我爱我外婆，至少，她有正直的一面，我妈妈却没有。有时候我好恨她，大部分时候，我却很瞧不起她。&rdo;她皱着眉头望着地板，一脚扬起地上的灰尘。&ldo;我觉得，是她杀了外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方面怪她，另一方面又不怪她。&rdo;

莎拉让这句话回荡在空中，一边思索该说什么话。这是什么样的指控？真的指控她杀人？抑或纯粹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对讨厌的父母所做出的恶意中伤？&ldo;警方相信她是自杀的，鲁思。他们已经结案了，据我所知，警方认为你外婆的死，和别人完全无关。&rdo;

&ldo;我不是说我妈真的动手杀死外婆，&rdo;她说，&ldo;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不是拿刀砍人的那种，我的意思是，外婆是让她逼得自杀的。这和动手杀她没什么两样。&rdo;她抬起充满疑问的眼睛，&ldo;你了解了吗，医生？&rdo;

&ldo;我想我了解。不过，从你告诉我的关于你母亲和玛蒂尔达的关系来看，听起来不太可能是这样。如果倒过来说是你外婆把你母亲逼得自杀，似乎还比较有可能。&rdo;她带着歉意地说：&ldo;就算真的如此，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而且这人必须长期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认为自杀是摆脱这场痛苦的惟一方式。&rdo;

鲁思仍未被说服。&ldo;你不明白，&rdo;她说，&ldo;她们俩是半斤八两，妈妈和外婆一样坏，只是方式不同。外婆不停唠叨，妈妈依然我行我素。只要她俩在一起，我就不想在场。&rdo;她将双唇抿成一个难看的弧度，&ldo;这是去念寄宿学校惟一的好处。妈妈后来搬去伦敦，而我放假时，可以选择来这里或去妈妈那儿。不必再当讨人厌的皮球。&rdo;

莎拉发现，自己对这三个女人的认识，原来少得可怜。举例来说：拉斯勒先生是谁？是不是也和詹姆斯&iddot;吉勒拜一样落跑了？抑或乔安娜胡诌个名字，只是为了给女儿一个身份？&ldo;那么，在你去念寄宿学校之前，你和妈妈在这里住了多久？&rdo;

&ldo;从出生一直到我11岁。那时候我爸爸去世，什么也没留给我们，如果妈妈不厚着脸皮回来，我们就得饿死。那只是她的说法，在我看，她只是太懒惰，太不屑找辛苦一点的工作，宁可被外婆羞辱，也不愿弄脏自己的双手。&rdo;她把手围在腰间，身体前倾，摇了起来。&ldo;我爸爸是犹太人。&rdo;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轻蔑。

莎拉当场说她。&ldo;你怎么这样说话？&rdo;

&ldo;外婆就是这样说他的‐‐那犹太猪。她是&lso;反闪族主义者&rso;你不知道吗？&rdo;

莎拉摇摇头。

&ldo;这么说，你也不是很了解她。&rdo;鲁思吸了几口气，&ldo;他是个专业乐师，是附属在一个乐团下的低音吉他手，在乐团有需要时帮他们伴奏。他有自己的乐队，偶尔也会演出。他在1978年因为海洛因吸食过量而死，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不过外婆却很乐意告诉我，他是个多么没用的人。他叫史蒂芬&iddot;拉斯勒。&rdo;她陷入沉默。

&ldo;他和你母亲怎么认识的？&rdo;

&ldo;在伦敦一场舞会上。那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本来应该开开心心地回家，结果却跟了个吉他手。外婆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妈妈告诉她有了身孕。从此天下大乱，我是说，你能想像吗？妈妈竟然怀了一个吸毒的犹太吉他手的孩子！&rdo;她失声笑起来，&ldo;用这种方式报复也真绝。&rdo;她的手臂已经冷得发紫，但她自己似乎没注意到。&ldo;总之，后来他们结了婚，她搬去和他住，把我生下来，六个月后，花光他们仅有的钱去买海洛因，之后就死了。他积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妈妈不到23岁就成了寡妇，无家可归，还有个孩子要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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