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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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桃源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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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时，望凤台。

辰静双已经睡下了，王宫随着天色暗下，只剩了零星的温暖的灯，照亮平坦整洁的宫道。

望凤台内的灯，也静静熄了。笙童躬身退出来，合上了门。内间床榻里，辰静双拽了拽枕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没有宋如玥在身边，他自己睡觉是很老实的，临睡前规规矩矩地平躺下去，第二天连旁边的被子都会一丝不乱。不过他这会伸手到身侧，摩挲了一会儿。

辰王妃——传闻中，体弱多病，动不动就卧床谢客——不在他身边。

碧瑶将军的战报，几日前倒是发回了一封。宋如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而且瞒忧瞒得十分精巧——她会稍微抱怨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竟然还显得挺真挚！

她抱怨过的小细节有：骑马骑得腿疼；睡床睡得腰疼；耍枪耍得手疼；战斗结束后险些为暗器所伤，吓得她差点没睡着觉；死伤太高，她心情不佳……之类。前封战报里夹了家书，她在家书里写道：

萨仁隐匿极深，仗着西凌内斗赢她，总觉得有些胜之不武；那个逃回去的俘虏是个年轻女子，身边带着个两三岁的妹妹，着实可怜；受了点伤，被钟灵一番臭骂，还被她按在床上不准起身，要不是看她没学过武，真想蹦起来跟她比划比划……

辰王阴冷了一整日的脸，慢慢浮起一个没忍住的笑。

青璋太懂得哄人开心了，这股活蹦乱跳的劲儿，跟如今的他真是格格不入。

他今日在朝堂上，斥责了白俊。

白家本是想让白俊入吏部，接任他叔父的侍中职。是他把白俊调到了户部，而且给了他一个特殊的地位——白俊手里掌握的，是辰静双自己的产业，遍布各国江山，错综庞杂，富可敌国。白俊进入户部，就是要替他将这份财产补入辰国国库。如今国库，八成财产皆是来自于此。

可是近日，白俊总有些魂不守舍。

辰静双心里明白，是为萨仁之事。说起来，西凌女子的地位比中原还要低些，也就是说，萨仁登基比之中原出一位武周还要艰难。因此现任西凌王是女子身的消息甫一传回，就震惊了朝野上下。当时辰静双看得真切，白俊震惊地直视殿上，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散朝后他留下白俊，劝道：“至少她继了位，不会无声无息地死了。”

但西凌和中原的确是水火不容……自此次碧瑶出征以来，白俊就总是神不附体。昨日若非他亲自盯着，户部的帐险些出了大错。他本以为白俊今日会收敛一二，朝堂上竟又！

但他也并非不能体会白俊的心思。

辰静双这个人，天生与人共情。更遑论他此时和白俊一样，若非被些琐事牵绊，早已追出京去。

因此，事后他扪心自问，竟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他在怀疑白俊。

这也不算毫无根基。毕竟，辰阮出嫁时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怀疑白俊，倒并非怀疑白俊背叛他，而是怀疑白俊又在自作主张为他好，做了什么手脚。

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自己的疑心简直增长得可怕。这一次怀疑到了白俊身上，他一边用理智说服自己信任白俊，一边如坠冰窟——他觉得自己太过可怖。

唯有想到宋如玥的时候，这份疑心能稍有缓解

宋如玥虽然时常撒谎，不过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谎，一戳就透，也全非为了利益，所求多半不过是一口冰饮、一句温声软语。说是撒谎，不如说是撒娇——她本来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这和她的“报喜不报忧”一样，是令人觉得真实、令人觉得安心的。

另外，近来孟国相关事务也一切顺利。过些日子，就可以派人去接外祖久居辰国，也是亲人团聚的喜事。

如此想着，辰静双才终于有了些许睡意，慢慢合上眼睛。不过他依然有些难眠，辗转片刻，睡意反而渐渐散了。正叹了口气，要披衣起身，忽听笙童在外头轻轻敲门：“殿下。”

他睁开眼，不知此时是何时，却忽然冷得心慌：“报。”

“有前线信使入宫。”

夜半闯宫，如此急切，多半不是好消息。

辰静双一顿：“宣。”

一边起了身，由笙童入内燃灯，为自己打点形容。外头另有宫人引了信使入内：

“回殿下，前线战报。”

辰静双应了一声，从洁白的中衣袖里，伸出手去：“西边的还是北边的？”

“北境，沉云。”

沉云……

谢时所率援军，并未能接近齐军附近，而是东上迎击燕穆联军。但齐军内，辰静双也并非一无所知。除了向宋如玥借来的苟易等五人——这是明面上的眼线——另有他自己的暗线十数人，分别埋藏在齐军先锋、中军、后勤各营各处。这些暗线他布置已久，连齐晟都一无所知。

按理说，沉云发生的一切，他都该了如指掌。

辰静双接过战报，一目十行地扫过。看罢，实在难以置信，从头细读二遍，脸已煞白，又侧目盘算，低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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