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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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虞连翘默着声，隔了一会说：&ldo;你也就是想这事呗。&rdo;

&ldo;那还不是因为你。&rdo;李想拍拍她的手，笑着说：&ldo;渴。&rdo;

虞连翘在外侧，一起身拿了杯子正要去倒水，却听李想又说：&ldo;不要水，冰箱里有西瓜。&rdo;

她便进厨房切了半个西瓜捧出来，席地坐在他跟前。勺子在瓜上转了一圈，挖出中心最甜的那一块红瓤，舀着送到他嘴里。不知怎么形成的习惯，在日常的小事上，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扮演着一个类似他姐姐一般的角色，照顾他迁让着他。

李想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地吃着，西瓜的汁液又甜又凉，风那么轻柔，这刻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令他称心如意。李想嘴角不由地弯了上来，笑了笑：&ldo;说好了，我们一起报上海的学校。&rdo;

虞连翘一怔：&ldo;啊？还这么早，你连学校都想好了？&rdo;

李想说：&ldo;北京我肯定是不去的，不是说t大的建筑在国内很有优势嘛，我想考过去。&rdo;

虞连翘嗯了一声，说：&ldo;挺难的，取的分很高呢。&rdo;学校里已经发下一册往年高考招生的录取指南，她翻来翻去看过一遍。

李想也说：&ldo;就是难，不然我哪用得着这么拼命。&rdo;他手枕在脑后，又说：&ldo;本来是打算考了托福，申请去宾大，或者普瑞特也行，所以前两年书就读得很随便。&rdo;

虞连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问：&ldo;什么宾大？在哪里？&rdo;

李想回答说：&ldo;在费城啊，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在世界就属它最好。&rdo;他掰着手指数给她听，梁思成、贝聿铭还有谁谁谁都是那儿毕业的，&ldo;还有康，我最喜欢的路易斯?康也是宾大读出来的，后来还在那儿教书，我给你看过他造的那个医学楼的照片没？&rdo;

李想说得很有兴味，那是他的梦想之地，在他原本的人生计划里，他是要在那里开始他的学徒生涯的。他曾是非常理性的人，按照早有的计划，他应该好好的复习考托福，准备材料，递交申请，有奖学金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他都是要去的。

但是现在他的计划已经全盘改变。这算是一种放弃吗？

虞连翘这时也问他：&ldo;你那么喜欢怎么又不去了？&rdo;

李想一笑说：&ldo;我要是去了，剩你一个人在这儿？你行吗？&rdo;

虞连翘突然找不出话来回应他，心底好多的感触纷纷杂杂，浪cháo一般全都冲了上来。

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李想有过出国的打算，自然也不知道他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主意。

他的话，虞连翘听在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他留下来与她一起，在他面前曾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但他却选了她。好像一个天平，她清晰地感受出自己的份量。这样一个取舍比&ldo;我爱你&rdo;，比其他种种甜蜜的话都要实在得多，也动人得多。

可不知怎么，在虞连翘心底，与欢喜同时而来的还有一阵强烈的怔忡不安。多么重大的一个决定，他就只用一句轻言笑语交待过去了，完完全全是李想的行事风格。他想清楚了吗？他为她牺牲了一个更好的前途，这正是虞连翘心里害怕的，她怀疑自己是否能担当得起。也许有一天，他会为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想到这，虞连翘便问出了口：&ldo;李想，如果以后你后悔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怪我？&rdo;她问的时候，手正用勺子尖把瓜瓤里的黑籽一颗颗地剔出来，埋着头，神情仔细极了。

李想听了，便摁她的头说：&ldo;傻瓜，哪儿那么多如果，再说有什么好后悔的。&rdo;在李想心里，这个决定并是一个牺牲，他只不过是感到了命运的莫测。见她默声不响，他又捏了捏她的后颈，说：&ldo;我们考不到同校，至少能待在一个地方，这不就好了嘛。&rdo;

虞连翘垂着头应说：&ldo;当然好啊，可是也得等考了才知道。&rdo;

在四月的熏风里，李想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讲着&ldo;以后我们要怎样怎样……以后我们会怎样怎样，&rdo;越讲心里便越兴奋，那段时间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大概每个人都需要这样一番憧憬，好让自己继续振奋下去。

的确，高考不过是两月之后的事，大学生涯也只数月相隔了。

可是无论李想怎样描述，在虞连翘脑中，这几个月后的事情始终是非常的飘渺，不知着落。她没有李想那样明确的目标，也没有他那样强大的自信。

六月倏忽而至。那两天里，虞连翘随着人群茫茫然、惶惶然地进了考场，又出了考场。考完之后，如同魂魄被抽走了一般，糊里糊涂过了好一阵子。考得自然不算好，这个她心下了然，但会差到什么地步，却也不敢去想，到学校取志愿表的那天，周围人人都在估分，而她居然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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