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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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影之舞（第1页）

绿芽的根须影在绒毯上轻轻扭动，像花茎在土里伸展腰肢。他忽然发现那朵“会生长的花”，花心处恰好是红锦鲤“念桥”的影，是石池的水反射到舞台上的，鱼尾一摆，花瓣就跟着颤，像朵活的石榴花。

张老师的金镯子在舞台边晃出光，她正指挥孩子们调整灯光：“再往石榴树那边挪挪，让树影也加入跳舞。”果然见石榴树的影顺着灯光爬上台，与绒毯的影缠在一起，枝桠的影像花萼，叶影像花瓣，把绿芽的花烘托得愈发鲜活。

丫丫举着画册蹲在舞台侧幕，新画的页面上，所有的影都长了脚：苹果叶影踩着红鲤的尾鳍，玉兰叶影踢着金镯子的铃铛，她的银杏叶影最淘气，正往绿芽的花蕊里钻。“它们在跳‘影随舞’，”小姑娘用银杏叶指着画，“舞步都是跟着风学的，风快影就快，风慢影就慢。”

小李的朋友举着相机追着影拍，镜头里的影忽聚忽散，红的红，绿的绿，像团流动的彩虹。“这哪是影子，分明是一群会变魔术的精灵，”他对着镜头喃喃，“刚还像朵花，转眼就成了条鱼，现在又像座桥了。”

镜头里的“桥影”，果然是“家味桥”的红漆影，被灯光从布景板上投下来的，桥栏的影与舞台的绒毯影重叠，像给舞者铺了条通往果园的路。父亲举着苹果叶从桥影里走过，叶影在桥面上跳着走，像片叶子在自己过桥。

王大爷颤巍巍地给舞台撒金粉，粉粒落在影的边缘，像给舞者镶了圈碎钻。“这是去年秋分的石榴花粉，”老人用梧桐叶扇着粉，“让影的舞带着甜香，就像带着家的味道跳。”金粉的光与绿芽的影在绒毯上融成一团，像花蜜滴进了花心。

时装秀结束后，大家索性把舞台改成了“影舞池”，谁都可以上来跳“影随舞”。小李的朋友第一个上台，他的西装影与石榴树的影重叠，像棵穿西装的树；丫丫的影与红锦鲤的影缠在一起，像条会跑的鱼；张老师的影最妙，金镯子的光在影上转出圈，像朵会响的花。

他的石榴叶影与绿芽的花影跳在一起时，发现叶尖的红漆皮影，正好落在花心的红锦鲤影上，像片叶子在给鱼喂石榴籽。父亲举着苹果叶在池边喊：“往左边跳，那边有苹果花影！”果然见片苹果花影从果园的方向飘过来，与他的影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像两朵花在拍手。

社区的广播播了新写的影舞歌：“影儿影儿跳个舞，红鲤搭桥叶铺路，苹果花儿落肩头，玉兰香里转个圈。”歌声里，绿芽的根须影在绒毯上又长长了些，把所有舞者的影都缠在一起，像根看不见的红绳，打了个热闹的结。

给“影舞池”换绒毯时，发现旧绒毯的纤维里，缠着许多细小的叶梗，是“影随林”的落叶梗，想来是舞者的影带进来的。张老师笑着说：“这绒毯成精了，把影的骨头都留下了。”叶梗的走向与刚才影舞的舞步，竟有几分相似。

往叶影馆送旧绒毯时，绿芽的盆栽被摆在馆中央的玻璃台上，根须的影透过玻璃，在地上拼出片完整的“影舞图”。图里的花、鱼、桥、人，都用影的线条画成，像幅流动的《叶影志》。小李的朋友举着相机拍了又拍：“这图得叫‘家的心跳’，你看这根须的影，多像跳动的脉搏。”

绿芽的叶尖在风里晃，影舞图的线条也跟着动，花影变成了石榴，鱼影变成了叶，桥影变成了树，人影变成了片巨大的叶子。张老师的金镯子在玻璃台上敲出响：“你看，影舞的尽头，是所有的念想都长成了彼此的模样。”

秋分的月亮爬上叶影馆的顶时，“影舞图”的影在地上轻轻转，与窗外“影随林”的影、“家味桥”的影、池塘的影连成一片，像场盛大的月下影舞。红锦鲤“念桥”的影从石池游进来，在图上的石榴影里转了圈，像在给影舞画个圆满的句号。

他忽然明白这场影的狂欢，从不是简单的游戏。是绿芽的花影里藏着的生长，是红锦鲤的影里裹着的游弋，是父亲的叶影里带着的晨昏，是所有“移动桥”的故事，在时光里挣脱了形的束缚，变成了自由的舞。影的不分彼此，才是最真的相聚；舞的你中有我，方是最深的羁绊。

收拾“影舞池”时，他把绿芽的盆栽抱回“归侨亭”，根须的影在地上拖出条长痕，像舞罢的绸带。月光顺着痕往果园的方向延伸，把影舞的甜香、金粉的光、孩子们的笑，都往家的方向送。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影还会跳，舞还会续，所有的影都会带着今天的舞步，往更暖的岁月里跳，跳成棵永远长青的树，跳成座永远鲜红的桥，跳成每个人肩头，那片分不出彼此的叶影。

喜欢幽谷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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