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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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晨光转圆（第1页）

晨光漫过灶台时，草绳系着的布袋在风里打着旋，蓝印花布的纹路里晃着朝阳的金，像把碎太阳缝在了布上。阿婆往锅里撒了把小米，米粒在沸水里翻滚，像朵朵视频里举着的玻璃珠——小丫头说要学熬小米粥，说要让米粒转着圈煮，这样甜就能裹在每粒米上。

楼下的老槐树落了层黄叶，被风卷成个小旋涡，像在替布袋转圈。三楼的娃娃举着个竹筛，正蹲在树下捡槐叶，他娘在旁边笑：“这孩子说要给朵朵妹妹做书签，说叶片上的纹路转着圈，像太奶奶的草绳。”阿婆往他筛里放了把炒黄豆：“让妹妹知道，城里的落叶也会转着玩，转着转着就把甜藏进纹路里。”

小杨送菜来时，筐里躺着串菱角，黑壳上的尖角磨得圆润，像些小元宝。“阿婆，俺娘说菱角要煮熟了吃，粉得像栗子，”他蹲在灶台边剥菱角，“小丫头打电话说，把您寄的草绳缠在了转经筒上，说要让经筒转着太奶奶的甜，转得山里的日子越来越圆。”阿婆往他兜里塞了个小米糕：“回你娘的话，就说她的菱角粉，我留了把嫩的，等寄东西时给小丫头捎去，让她知道城里的水里也长着圆滚滚的甜。”

姑娘抱着罐莲子羹来串门，里面的莲子炖得酥烂，汤稠得能挂勺。“阿婆，这羹里放了您晒的百合，”她帮着把菱角装进陶罐，“您看这莲子的圆混着草绳的转，像不像把城里的晨和山里的夜揉成了团？”阿婆往羹里加了勺桂花蜜：“给朵朵寄的时候多放些冰袋，让她知道城里的秋也有凉丝丝的甜。”

小雪那天，阿婆收到儿子寄来的包裹，里面是朵朵缝的坐垫，用蓝布拼了朵向日葵，花心缝着颗布做的菱角，边缘系着段草绳。“妈，朵朵说这是‘转暖垫’，坐着就像太奶奶在身边摇蒲扇，”儿子在电话里笑，“她还把茶园里的苔藓晒干了，缝在坐垫角上，说这样坐着都能闻到土的暖。”阿婆把坐垫铺在藤椅上，苔藓的清混着棉布的软，像小丫头趴在腿上时的重量。

视频里，朵朵举着个转着的陀螺，陀螺上贴着片槐叶。“太奶奶，这是‘转家螺’，”小丫头举着陀螺在院里跑，辫子在风里甩出弧线，“奶奶说陀螺转得越快，太奶奶就离得越近。”她背后的石磨转着圈，母亲在镜头外喊：“朵朵，给太奶奶看看你磨的米粉！”阿婆指着锅里的小米粥：“太奶奶也熬了新粥，等你来了就着菱角吃，让甜在嘴里转成圈。”

大雪那天，小区的百家宴摆了长桌，阿婆的小米糕被抢着拿，小杨的菱角炖排骨香飘满楼道，姑娘的莲子羹甜得润喉，三楼的媳妇蒸了红糖发糕，说要给朵朵寄去。有人说阿婆的糕里有阳光的暖，有人说小杨的汤里有水土的鲜，阿婆忽然觉得，这满桌的味道，都是转着的圆——你裹着我的甜，我沾着你的香，转着转着，就成了没有缝的家。

夜里，阿婆把两个布袋并排挂在床头，城里的布袋装着莲子羹、炒黄豆、菱角干；山里的布袋想必盛着米粉、苔藓垫、新蒸的发糕。月光落在上面，蓝印花布的纹路里浮着层银，风一吹，布袋转得更欢，像两个在跳圆舞曲的影子。她仿佛看见大别山的灶台上，朵朵正往布袋里塞米粉，小辫梢沾着面粉，小嘴里念叨着：“一圈是太奶奶的朝阳，一圈是山里的星子，两圈转成圆，就是咱家的暖……”

厨房的灯亮到后半夜，阿婆在给发糕装盒，盒底垫了层艾草叶。她往盒里又塞了把炒黄豆——让小丫头知道，草绳转的圆永远不会散，就像这黄豆的脆，嚼着嚼着就尝到了甜。

晨光爬得更高时，草绳系着的布袋转得更欢了，把城里的朝阳转成了暖，把山里的星子转成了甜，两个圆在风里融成一团，像块滚在岁月里的糖，越转越圆，越转越甜。阿婆知道，这圆会一直转下去，转着小米的香，转着菱角的粉，转着那些藏在针脚里、味道里、声响里的暖，转成岁月里最稠的甜，转成无论隔着多少山水，都拆不散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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