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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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汝等将拥有可供传颂之物上（第1页）

“我……活着回来了啊……”

看着就在不远处山下的村子，被风雪困在山里不得回归，还差点把小命都交代给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雪女的成田，用自己被冻得有些发青的手扶着身旁的大树，心里的情绪千思百转，一个三十多岁就已经头发花白了的中年男人，就这么差点哭出声来。

进山一趟毫无收获不说，还差点把自己唯一的女儿一个人丢在这世上，饶是他已经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度过了三五年的时光，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番自己的鲁莽。

咬咬牙，拉下脸，去找村里关系好的几家邻居东拼西凑一点粮食出来，省吃俭用地度过这个冬季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等到开春之后，一切都会重新好转起来的。

在鬼门关旁走过一遍之后，成田更深刻地理解了生命的可贵与意义。

“真子，等我……爸爸这就回家。”

在堆满积雪的山里跋涉了一整天的男人又一次迈开了脚步，一脚深―脚浅地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路程并不远，加上成田的归心似箭，他很快就走出了繁茂的树林，来到了通往村里的小道上，但没等他走上几步，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黑影就蛮不讲理地堵在了出村的山道上，像是一座小山，又像是一面城墙一样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百足头颅，口器断裂，血肉也被完全剥离，仅仅只剩下了一层因为失去妖力滋养而变得不那么黝黑发亮的甲壳，以及徒具其表的丑恶外形，乍一看上去是个很能吓唬到人的东西，但只要过了那个受惊的阶段，即使是站在极近极近的地方观看，也不会感觉到多少恐惧的感觉。

因为正是站得极近，所以才更能够直观地感受到一个事实。

这颗头颅的主人，已经死了，被人彻彻底底不留任何余地和可能地杀死了，没有让这颗百足头颅上残留下任何的妖气，没有留下任何一丝血肉联系，甚至在那看上去厚实得刀剑不入的黑色甲壳上，都能够看到无数细密而无法修复的裂痕，它们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大如房舍的百足头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掉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田难以置信地朝大百足最后剩下的头颅伸出了手，虽然家里现在只剩下了他和女儿真子两人，但作为月见村第二代中几个出色的青壮年战斗力之一，他还是从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以及村里的其他老人口中，听说过眼前这个头颅的主人的存在。

这是月见山附近凶名赫赫的妖怪大百足，它有着超过三百米的巨大身躯，无法被任何刀剑击穿的甲壳，足以让一整座城市化为地狱的毒液以及可怕至极的妖气，附近的城市曾经多次向平安京的阴阳察求援，可是那些出身名门修行高深的阴阳师们却一个又一个地在它面前败北退回，更有甚者连大百足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已经被它可怕的死亡毒气给生生逼退，要不是这个大家伙比起狩猎人类来，更热衷于去虐杀各种女性的妖怪的话，月见村的人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他们再次扎根的地域的。

可现在，它就这么突兀无比地死在了这里，在成田的手指触碰到它头颅的瞬间，那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爆开，本就已经到达了存留极限的大百足头颅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厚厚的甲壳在成田的眼前垮成了异常不真实的一地碎片，用这种方式，向这个普通的成田和猎人宣告自己存在的最后痕迹就此消失。

“我是不是……还活在梦里来着?”

用力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通过毫无缺漏地传达到大脑内的痛苦来让自己确认这不是梦之后，成田猛地抬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迈开步子就向着山道上方的村子冲去。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因为落了雪的缘故看不太清楚，谁知道村子是不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又糟了妖怪?真子她还好吗?家里的粮食还够她吃一个冬天吗?成田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担忧，成田顶着风雪冲进了村子，并一路不减速地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冲去。

嗯，很好，村子里的房子都没什么问题和毛病，看起来那只大百足并不是因为袭击了村子才被击杀的，那就是说真子和家里的粮食都还安全着……一切事情都还有希望。

只是，为什么村子里没什么人的样子?大家都跑到哪里去了?很快，成田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村子里最大的一块空地，也就是村长家屋子前的那块广场上，人头攒动，乍—看过去，似乎月见村的所有村民们，都围在了那个地方，正在热火朝天地争论

着什么。

“喂~喂~……真子?真子你听到了吗?有人看到我家真子了吗?”

出于对村子命运的关心，以及对女儿的了解，成田决定暂时放下回家的想法，转而去广场上聚集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女儿。如果自己不在的话，真子应该会去和自己关系很好的耕太家借宿，考虑到耕太的妻子平子是个不太会错过热闹的家伙，那么真子应该会和她一起在广场上看热闹才对……

“爸爸?是爸爸吗?”

“成田?是成田回来了?”

人群里传来了让男人猛地一愣的骚动，而女儿真子的声音也从人群围绕的中央穿了过来，让他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让一让，让一让……”

这一次，村子里的人们很自觉地给成田让开了一条能够直达中心的道路来，让成田能够在大难不死之后与他亲爱的女儿面对面相拥，但这一让，也让成田看到了正拄着拐杖站在真子身旁，满脸愁容的村长，以及村里其他几个经历过月见村一路迁徙的老人们。

成田心里咯噔咯噔。

“是成田君吗?唉，你回来了啊……唉，回来也好，回来也好，让我们几个老家伙随便决定小真子的未来，也实在不合适。”

“真子，你转过身，让你爸爸看看你的脸。”

村长咳嗽了几声，伸手摸了摸真子的小脑袋，示意她转身看向自己大难不死的父亲，真子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轻飘飘地转过了身，努力朝着成田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疼的笑颜。

成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被抓紧了。

真子的眼睛下方，浮现出了几枚像是蛇鳞一般的白色鳞片，而她原本是茶色的双眸，变成了一对金色的竖瞳，看上去就像是蛇，像是那条曾经间接挽救了整个月见村存在的金色妖蛇。

“爸爸，对不起……”

“可是那个蛇尾巴的大姐姐，真的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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