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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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公主闻之也大放悲声，与母亲抱头痛哭。今上状甚无奈，听苗贤妃这样说又有些尴尬，讷讷地试图劝解：&ldo;或者，此中有些误会，驸马当不至此……&rdo;

&ldo;什么误会？&ldo;爱女心切的苗贤妃也不像平日那样严守尊卑之分，当即拉公主侧面给今上看，抢白道，&ldo;女儿脸上的指印还在呢，能有什么误会？&rdo;

她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公主现在的脸只是有些红，哪里还能看出指印。但今上也不反驳，一径沉默着，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依偎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公主，徐徐伸手似想抚慰她，但犹豫之下又缩手回来，撑在膝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皇后默然起身，向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随她来到大殿西庑，她让其余侍者退下，然后问我：&ldo;公主说与你饮酒说话，国舅夫人偷窥。那么你们当对说的是什么？除了饮酒，还有何举动？&rdo;

我良久不语，半晌后才如此回答：&ldo;无他，只是剪烛临风，闲话西窗。&rdo;

&ldo;闲话西窗？&ldo;皇后蹙了蹙眉，深表怀疑，&ldo;只是这样？国舅夫人此前并非没见过你们独处，但这回偏偏这般气恼，以致出言辱骂，一定是看见的景象不同寻常。&rdo;

我一向不善于撤谎，何况是在皇后面前。因此，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保持沉默了。

她以冷静目光观察着我，又一次令我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ldo;你们……有亲密举动？&rdo;她试探着问。

我低首，面颊灼热。

皇后幡然拂袖，怒道：&ldo;我当初告诫过你，要你不要与公主太过接近，你竟全不放在心上？&rdo;

我跪下，以这恭谨的姿势表示甘领一切斥责与惩罚，但还是一言不发。

皇后一顾身旁的一个越窑彩云纹五足炉，道：&ldo;你们的主仆之情，如同一块旃檀，如果搁在香炉里的隔片上，可以碧烟香香，终日不绝。但你们就像玩火的孩子，一定要取它出来当柴火烧了，不但暴殄天物，更容易引来噬人的烈焰，烧到自己身上！&rdo;

&ldo;现在知错，已然晚了。&rdo;皇后叹道，&ldo;公主行事率性，想做什么便做了，不会瞻前顾后。可你一向懂事，待人接物很稳重，是知道分寸的呀！今晚之事，想必是公主心情郁结之下主动与你亲近，但你为何不退却回避，以致闹到如此地步？&rdo;

她这时对我说话的语气并不含太多怒意，倒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仿佛我确实是她犯了猎的孩子。我沉吟片刻后，终于决定对她敞开心扉：&ldo;娘娘，公主与你不一样。娘娘是一株挺披秀颀的木棉，可以独立生长，在舒展的技干上开出美丽的花。但公主却是一株紫藤，条蔓纤结，无法独自成活，需要与村连理，让花穗开在云村枝头。当她在找不到她认为可依托寄生的乔木之时，暂时把臣当成了缘木而上的支架……臣知道这样不妥，但实在无勇气拒绝她的攀援。&rdo;

皇后叹叹气，十分感慨地看着我：&ldo;但是，怀吉，她是紫藤，你却并不是乔木，本来就无法承受她的攀援……你恬淡明净，如果用莘木来形容，就应该是杜若或萱糙那样的糙本植物罢？生在水边谷中，吟风饮露，清净无为。这样独善其身便好，与藤蔓纠缠，不但于她无益，还会危及自己的生存。&rdo;

我凝思须臾，郑重朝她伏拜，然后道：&ldo;皇后教诲，臣能听明白。但，臣还是愿意以千万个日子独处面对的流水远春，来换取她无助时一日的依附。&rdo;

觉察到她讶异的目光，我勉强勾了勾唇角：&ldo;其实，臣的愿望，也就是做一株乔木。&rdo;

……

翌日晨，宫门开启后，李纬入宫，除去冠服，跣足伏拜于福宁殿前，向今上请罪。彼时公主已随母亲回到仪凤阁，而今上将上早朝，便催促他平身，说以后再论此事，而李纬一直惶恐地跪着不肯起来，低首反复说自己侍主不周，罪无可贷，请今上责罚。今上最后很恼火，对他直言：&ldo;你快起来，否则引来众人围观，你与公主的家务事就会闹得朝野皆知，到时，就不仅仅是你们两人的事了。&rdo;

李纬这才起身，待今上前去视朝后，又来到苗贤妃阁分前，要向公主请罪。

此前李纬在福宁殿前的情形已有内臣入苗贤妃位报讯，听说他又过来，公主怒而不见，且不许母亲召见他，于是苗贤妃未让他进到阁中。李纬在阁外呆立许久后，有皇后阁内侍来，将他请去柔仪殿见皇后。

随后梁都盅与韩氏率嘉庆子、白茂先等公主宅侍女相继赶到，匆匆见过公主后，亦都被召入柔仪殿，接受皇后问询。

将近午对，今上回到后宫，亦直入柔仪殿，且将苗贤妃召了过去。

苗贤妃这一去便是许久，公主等得有些急了，不安地问我：&ldo;李玮不会跟我爹娘胡说什么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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