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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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王氏细细瞧了两副头面，也露出了满意神色：&ldo;是不错，&rdo;指了那红宝石头面，&ldo;把这副送到大姑娘处，再去请大太太，晚上摆家宴，请她带着大姑娘来，好歹出了孝，一家人总该热闹热闹。&rdo;

王妈妈福身应了个是，语声却渐渐低下来：&ldo;大姑娘是个才女，平日里就爱写个字画个画儿的，穿着打扮上也素来淡雅的，您巴巴地将好东西送去，人家未必就领情的……&rdo;

&ldo;你懂什么？眼皮子这样浅！&rdo;王氏面上变了颜色，斥道。

王妈妈吓得连忙噤了声。

&ldo;母亲怎么了？生这样大的气。&rdo;

王氏转目望向门口，却见一个笑盈盈的少女撩帘进来，梳着双螺髻，未戴什么首饰，只插一朵蜜蜡花，穿一件鹅黄色百蝶穿花小袄，配月白襦裙，穿戴虽没什么出挑之处，但配着白生生的小脸红艳艳的嘴唇，倒也十分可人，却正是二姑娘陈婧怡。

王氏瞧见自家女儿，脸上哪还有半分不愉之色？招手笑道：&ldo;你怎么来了，吃过点心没有，我叫人再上点？&rdo;说着便要叫人。

&ldo;吃过了的，可别再上了，&rdo;婧怡笑着偎在王氏身边，朝王妈妈使了个眼色，&ldo;我可得留着肚子，瞧瞧我娘晚上准备什么山珍海味，这会子吃饱了，岂不是亏大了？&rdo;

王妈妈便趁着母女俩闲话的功夫，悄没声息地退出了屋子。王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婧怡看在眼里，道：&ldo;您平日最是倚重王妈妈的，待她一向和颜悦色。我看您也不是真生气，今儿怎么就呵斥上了？&rdo;

王氏叹道：&ldo;她是个忠心护主的，人也伶俐，就是眼皮子太浅，只顾眼前一点子蝇头小利，终是不堪大用。&rdo;

&ldo;王妈妈是外祖父家的家生奴才，一辈子侍候人的，能有多少眼界，晓得她的短处，知人善用也就是了。&rdo;婧怡笑着拉过王氏的手，&ldo;不提这些，女儿方才在库房挑了两顶帐子，您瞧瞧，喜欢哪一顶。&rdo;指了小丫头手里的托盘，&ldo;这顶姜黄色的，绣了流云暗纹，十分精致大气，和您屋里的黑漆家具最配不过，您肯定喜欢，&rdo;又指了另外一顶，&ldo;过天青绣竹叶纹的，质地轻薄，睡在里头肯定透气，最重要的是爹爹喜欢这样素净颜色。&rdo;双手一摊，&ldo;您选哪一顶？&rdo;

王氏并未答话，只凝目细细打量自己一贯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十四岁的女孩子，已颇具少女身段，面庞莹白如玉，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翠，长长的凤眼顾盼之间更是神采飞扬，端的是明艳非常。只不过梳了双螺髻，留着齐眉的刘海儿，生生多了几分稚气。

不知怎么的，王氏竟觉得眼前的女儿有几分陌生，半晌不知如何言语，直到婧怡轻轻推了推她，方回过神来：&ldo;帐子还是透气些好，这过天青绣竹叶纹的我瞧着不错。&rdo;又拉着女儿的手去看桌上的头面，&ldo;这几年在孝里，不好给你们添置首饰衣裳。如今除了服，总要出门走动的，我叫人给你大姐姐与你各打了一副赤金头面，这是你的，看看喜欢不？&rdo;

只见大红色丝绒上，摆着一副赤金镶南珠头面，都是小巧试样，仔细瞧来，竟是精美无比。特别是其中三枚小花钗，钗头雕成花卉形状，用金丝连了米粒大小的珍珠作花蕊，轻轻一动，那珍珠花蕊便忽悠悠地颤起来。

&ldo;真是漂亮，&rdo;婧怡不禁赞道，&ldo;谢谢娘！&rdo;

&ldo;就知道你爱这些个奇巧玩意。&rdo;

&ldo;您最疼我了！&rdo;婧怡笑着扑进母亲怀里。

&ldo;那却不是了，&rdo;王氏笑吟吟地低头，注视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儿，&ldo;我给你大姐姐的是副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那红宝石说是南洋的舶来品，可不是这骗骗你小孩子的玩意儿可比的。&rdo;

闻言，婧怡微微垂下眼帘，须臾便仰脸展颜笑道：&ldo;自从大伯父去世，大伯母的身子愈发不好起来，大姐姐脸上便鲜有笑容，像今日这样的日子，别人不说，大姐姐心里定是思念哀痛大伯父的，您送头面去，就是为了叫她开怀些，送得贵重，才能见您是真□□着她，大姐姐不定就高兴了，大姐姐一高兴，爹爹定然欢喜，爹爹一欢喜，娘便舒心了，娘一舒心，我可就自在了！&rdo;

王氏正仔细瞧着她，听她说得这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ldo;才见你有个大人样子，却原来是个绣花面，里头还是一包草。&rdo;

婧怡只是嘻嘻地笑，并不否认。

王氏见了，无奈地叹息，不知怎地，心里竟是一松。想来近日烦心事多，草木皆兵了，那是自己嫡亲的女儿，纵有什么心思，也不必相瞒她这个做母亲的。

哎，大宅门里，有些心计手段本是正当，可为人母的，却希望自家孩儿无忧无虑，永远不必费这脑子才好。

出了正房院子，婧怡瞥了眼一直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丫鬟：&ldo;碧瑶，有什么话就说罢。&rdo;

&ldo;姑娘，婢子总觉着，太太方才一直在打量您……&rdo;

&ldo;那有什么？&rdo;

&ldo;太太是不是瞧出了什么？&rdo;

&ldo;那是我娘，有什么打紧的，再说，我有什么可被瞧的？&rdo;

碧瑶想起碧玉曾说过的，二姑娘仿佛还是个小孩子，可九岁时就发卖过碎嘴的丫头，嘱咐自己定要小心侍候的话，暗暗砸了咂舌头，再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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