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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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空皱眉——这是长公主平生首次在弟子面孔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禁大为惊奇。“弟子？师傅？父亲？”

她的三个称呼，直接而诡异。但公主是明白了。“正是。”

“这样的世族……腾空还是出家洒脱些。”

“好。”

这对大约是世间身份最高的师徒二人，很干脆地将一件亲事回绝了。

没过几月，维郎进士及第的消息传遍京城，与此同时，让众家女孩儿悲痛的是，他的未来妻子乃崔氏嫡女。前朝便已风光不再的王、崔二族，依然顽固地守着自己的血统传承，死不承认朝廷定下的氏族等级。

而腾空唯一有兴趣的是，今年取的进士，九成多皆为寒门子弟。其余时间，她继续埋首于病理和药灸，还花心思弄了份药护膝，不仅气味堪比香囊，还大大缓解了师傅一至深秋便腿脚怕冷的问题——自然，腾空将这用料考究昂贵的配方制法送回家，她的父亲林甫买材料、找人配制后送进宫城，一起被送给诸王后妃的，还有按腾空定的方子严格制作的、有价无市的药酒。

年底时，腾空只收到父亲问候的短笺和整整三匣子金珠，还有一套可以佩在法服上的玉饰，想必那所谓的亲事彻底作罢。她赏了身边包括央妪在内的仆人们每人一颗金珠，还专为观中众女冠们置下价格不菲的百菇药酒和花草药油，一时让所有人都感恩戴德。

她身边，除了金子和玉，其他的都换成药材了。

至于，那金玉一般的年轻人——露出来的地方是金玉——还是留给别的女子们为好。

故人

新年开头，居然有四样让腾空注意的。

头一样，是父亲与家中人等及近亲宣布，他那位出家的女儿是真的出家，因此不必再动联姻的念头。

第二样，是王氏维郎君的又一首佳作闻达于天下：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腾空拿到后，怔愣许久。这诗，她有印象！而，只有梦中记得的那些诗，她才能记住……

第三样，也是诗！且令腾空目瞪口呆，半晌也不曾回过神来。这是蜀中一位游侠儿所作，颇费了时日才传入京城，然，一到了文人聚集之处便迅速流传开——

诗名蜀道难，诗人李太白。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很久很久，连午时练气都荒废了，腾空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翻出另一封短信：这是第四样了，故人裴旻将调入京城卫戍，同时小升半级，八品。

他若想升至将军，必须去战场，但眼下没听说朝廷要打哪里。不过，京城昂贵，他多得的那一点点俸禄怕是不够的。想到这一点，腾空扯出一个类似奸笑的表情。

年节里，吃穿用皆好。

可腾空半辟谷连续两月，虽然荤腥不拘，但观中诸人口仍然不由自主地被她所感染，除大宴之外的吃食甚至比往日更加简单清淡。

无他，宫宴时腾空的出尘气质连天子都叹了好一会儿。只是当宫廷中的男人女人们一听到她一个多月来每日只吃一顿餐饭、一回茶点，全体感叹之余却也无人妒忌——尤其是长公主与李侍郎都宣布百泉县主李氏腾空铁了心出家，加之她头上的那顶黄玉冠，大家都不用担心她会抢自家相中的丈夫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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