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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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参军（第3页）

刘星说：“再苦我也会坚持下去。”

王剑点点头，起身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刘安有些焦急地问：“小王，我儿子通过没有？”

王剑说：“请你耐心等待通知。”

刘安说：“难得来我家，把饭吃了再走吧。”

王剑推辞：“部队有规定，不能在外面吃饭。”

此时，杨芬拎着一只宰好的大公鸡和一袋蔬菜回来了，看到王剑起身要走，忙挡在门前说：“菜都买好了，你可不能走。”

王剑知道不好脱身，他说：“实在是有纪律规定，等你儿子接到入伍通知书后，我再来家里吃饭吧。”

刘安夫妇听王剑说是纪律规定，知道强求不了，就送到了屋外。

刘星对父亲的言行，更加讨厌了。

不久，武装部打电话叫刘星去领入伍申请书，杨芬高兴地做了几个拿手小菜，刘安还是把他的茅台酒拿出来喝了，那一夜，他喝醉了。

11月16日，贵阳这个冬季第一次寒潮来临，清晨，大街上、建筑的墙面上，树枝与小草上，都爬上了一层霜斑，云岩区武装部楼前的大街，卖油条的小贩和往常一般高声吆喝着，包子店里的蒸笼仍然“扑扑”的冒着热气，刘星穿着武装部发给他的作训服，背包里装了洗漱的物品和几条内裤。他缩着脖子，昨日才剃成的平头在冷冽的寒风中显得突兀，他从包里掏出军帽戴在头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在大门口已有几十个穿着军装的人，都戴着大红花，他们有站有坐，都是通过体检、政审等层层筛选后留下来的人。刘星也戴上红花，他找了一个靠墙可以遮风的角落，从外衣内包里摸出一包“黄果树”香烟，掏出仅剩的最后两根烟中的其中一根，然后含在嘴里，拿牙齿紧紧咬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烟盒放回内包，旁边有人说：“哥们，给我一根烟吧。”

刘星转过头，一个高胖的男孩走到他身旁，眼中散发着期待的光芒。

刘星又伸手取出烟盒，将最后一根烟递在这个男孩胖嘟嘟的手上。

“听说部队不能抽烟，所以我就没带，这会见你掏烟抽，我就像一百只老鼠挠心痒，受不了这煎熬。”胖子挨着刘星蹲下，笑嘻嘻地说。

刘星没有说话，只是从上衣兜掏出一个打火机，拇指按下去，“啪！”清脆的声音响起，红红的火苗在寒风中左右摇摆。

刘星狠吸一口，紧闭的眉头稍稍舒缓。胖子急不可耐地接过火机，点燃了烟头，也猛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说：“兄弟，真够意思，最后一根都给我了。”

刘星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夹住烟屁股的右手，示意不必在意。

胖子觉得无趣，也不再多话，静静地吸着烟。

沉默，是对未知的忐忑，这一刻，似乎感染了所有人，穿着作训服的年轻人们，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距离和持续着沉默。

汽车轰轰的油门声从大路拐角处响起，两辆临时征用的公交大巴车，开到武装部门前靠边停下，一名武装部工作人员抄起一个大喇叭，招呼所有人上车。

刘星跟着这些人登上了第一辆车，靠窗坐下，胖子也挨着他坐，旁边有人问随行的接兵干部：“长官，我们是去哪里？”

这名干部笔挺地坐着，肩章上两颗黄色的星星很耀眼，只是表情有些冷漠，他说：“去火车站。”

贵阳市虽然谈不上繁华，但这里毕竟是省会，到了夜晚，灯火辉煌。停靠在火车二号站的T88是部队接兵的车，今天整个贵州前往云南的兵都乘坐上了这班车。

月台上全是人，男女老少，都是来送行的。刘星特意坐在靠窗的折叠凳，让窗外的人看不到他，他不愿送行的父母找到他，特别是不想看到父亲那张讨厌的脸。胖子提着一包桂圆和零食，从车门里钻进来，他坐在刘星对面，将桂圆和零食摊在桌面，说：“我女朋友和我家人来送我，想想要和她分开两年，心里挺难受。”

刘星注意到胖子的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哭过，说：“两年一混就过去了，有时候距离也是一种美。”

胖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他抓起几颗桂圆，塞到刘星手里，他问：“没有人来送你吗？”

刘星楞了一下，说：“我父母会来送我，只是我不想见他们。”

胖子问：“为啥？”

刘星“不为啥，就是不想看见他们。”

胖子又问：“女朋友呢？”

刘星说：“我没有女朋友。”

胖子有些疑惑，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是，两人就这样沉默到火车汽笛响起，列车缓缓驶动，就将离开生活的城市，刘星回过头，看到了窗外正四处焦急地寻找自己的父母。刘安和杨芬在人群中，跟在车后跑，他们期望再见儿子一眼，列车越走越快，终于，站台上的人，小得像蚂蚁，直至不见了，最后，他们也没有见到刘星。

刘星仰着头，他把军帽盖在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此刻，他突然觉得离不开父亲那张讨厌的脸，两行泪水从眼角悄悄落下，他亏欠了父母太多太多，他感到后悔。也许，他应该好好读书，做个父母心中的那个乖儿子。但是，那只是过去，只是也许。而现在，他只能面对现实。列车明亮的灯光照射着前方，穿过黔灵山隧道，朝着远处奔去，带走了一群年轻人，也带去了一个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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