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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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她开始明白英雄不好当，可是一想到折弥苍白的脸，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她不停告诉自己现在是妖了，成了人形，不再是肉滚滚的长毛兔子，那水连膝盖都漫不过，根本是不足挂齿的‐‐可是话虽这样讲，她依然僵着身体，愣是不敢把手往水里伸。

入定了多长时间她没有概念，但是看天色显然已经不早了，心下更急，嘴里碎碎念叨，好不容易，僵硬地俯下去，指尖触到了水面，接着是手掌，手腕……有鱼蹭着她的手背游过去，湿滑冰凉的触感，归迟一个激灵，手臂抖抖抖，一声尖叫过后用力往上蹿。上身动作弧度一大，下面的脚又生了根，胳膊在空里来回挥动数次之后，她终于&ldo;嘭&rdo;地倒了下去。

&ldo;哇～哈～哈～哈……&rdo;

她手脚并用往岸上爬，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着气，眼睛不自主地去找发出笑声的东西。不远处的大树上倒挂了只猴子，金灿灿的皮毛，故意朝归迟龇着牙齿道：&ldo;笨兔子!笨兔子!&rdo;

归迟心里的火蹭蹭地冒，却也只敢对着虚空里比比自己没什么分量的小拳头，耷拉着脑袋拖着一身湿漉漉认命地去摘果子。

那猴精落了地就化为一个眉清目秀的黄衣少年，一路跟着她，嘴里不时嘻笑出声，归迟听不顺耳，走几步就回头瞪他。

&ldo;笨兔子!你可是要给你的救命恩人抓鱼吃?&rdo;

&ldo;你管不着!&rdo;

&ldo;看那晚，她可厉害着呢，哪里需要你这么折腾。&rdo;

&ldo;……&rdo;虽说心里不高兴，但听到猴精这样夸折弥，归迟还是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采了些果子，猴精抢了一个过来：&ldo;我带你去个地方，保管可以抓到好东西，去不去?&rdo;

归迟擦了擦他喷在自己脸上的唾沫，犹豫一会，道：&ldo;哪里去?&rdo;

&ldo;你不晓得以归迟林为界，一边是妖一边是人么?我们自然去人界。&rdo;

&ldo;……太远了，我不去。&rdo;

猴精神秘兮兮道：&ldo;又没让你往城里头跑，就是边界上的农家，你偷鸡偷米的不会有事的，近的很!&rdo;

归迟皱眉，最后还是抵不过诱惑，跟着猴精往归迟林外去。

猴精啃光了归迟的果子，步伐慢下来，拍着肚子伸懒腰，黄黄的头发软趴趴的帖着脑袋，他欢快地甩了甩头：&ldo;我是小诤，你哪?&rdo;

&ldo;……归迟。&rdo;

&ldo;……你不是没有名字又怕丢脸就随口说了个归迟吧?归迟林归迟林，还真亏你想的出啊!&rdo;

归迟脸上一热，被猴精道破心思，越看越觉得他碍眼。

跑了一程就到了林外，放眼望去，一片碧油油的农田。归迟第一次出林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猴精搡搡她：&ldo;正事要紧!&rdo;

两人站在土墙外，猴精对归迟道：&ldo;你直接去院里取鸡，我在外面等你，你抓了鸡可得使劲跑。&rdo;

归迟点头，猴精见她进了院子，蹑手蹑脚朝鸡群靠近。他四下一看，捡起块石子瞄准了便朝大门半阖的屋子里扔，归迟俯下身正要张手去抓鸡，从屋里走出一个汉子，碗还端在手里呢，边嚼饭边道：&ldo;做什么的?&rdo;

归迟见状胡乱扯住鸡翅膀撒丫子往外跑，那汉子扔了碗操起屋旁的棍子就追上去：&ldo;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的敢偷鸡!&rdo;

归迟一跑就喘，跑也跑不快，不多久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痛的她直想喊娘，可是那鸡翅膀是死死拽在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放的。

猴精见人追远了，大摇大摆推门走进去，摸出床下酿的酒，开盖咂了几口，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往外踱，踱到门口又折回去提了只鸡，这才打道回府了。

进了归迟林，他大老远的就见那肥兔子蓬头垢面坐在树下抱着胳膊哭，他悠哉悠哉走过去踢踢她的腿，瞪大眼睛道：&ldo;鸡呢?怎么就剩翅膀了?&rdo;

&ldo;被抢走了，唔……&rdo;归迟可怜巴巴地露出胳膊：&ldo;他打的好凶，都肿了，好疼，唔……&rdo;

猴精心虚地摸脑袋，这棍子的滋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良心颇为不安地把手上的鸡递给归迟，却偏要装出一副很了不得的模样：&ldo;喏，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这个给你。&rdo;

归迟灰头土脸间见到他手上的鸡，顿时两眼冒光，一把夺了过来。

&ldo;虽然你很笨，但是如果下次你还要偷鸡……我也还是愿意陪你去的。&rdo;

归迟抱着鸡兴冲冲地回了家，故意昂首挺胸在折弥面前转了几个圈。折弥不知所以地看着头发蓬乱衣服脏污的归迟，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归迟按着猴精教的方法把鸡熬了汤，乐滋滋送到折弥手边：&ldo;汤，鸡汤!&rdo;

折弥瞧着碗里的汤，又把目光投到归迟身上：&ldo;哪来的?&rdo;

&ldo;……和小诤换的。&rdo;

&ldo;嗯?&rdo;

&ldo;今天认识的猴精，他人可好了，我用果子和他换了鸡!&rdo;

折弥不再问，低头喝了一口：&ldo;谢谢。&rdo;

归迟搓手，听着折弥轻柔的声调不由得有些飘飘欲仙。

折弥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直挺着的脊背，修长的手指，泛着蓝光的发梢，怎么看怎么优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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